小六主 第一百三十一章：归去来兮

图们江顺利占领龙城，猎杀黑豹，血洗穆府，自此龙城大变，已经不再是白小刀的猎场了，更不再是朗弘的天国。图们江相信施大中的诚意，更相信自己的势力所驱，没人可以挡得住，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施风古寨也不例外。

图们江在施家大院得到了准确的判断，戴胡的见面礼足以证明一点，白小刀没有了退路，现在等着她的就是野狼谷葬身之地，也许十年前的一幕会再次上演。

肖静堂不同于图们江，毕竟是半人半仙的儒士，前瞻性还是比较靠谱的。肖静堂一路上一直勘察事态变化，沉心计算，还是对时局不放心。

“施大中这个时候推走梵城，似乎没那么简单吧！”肖静堂提醒道。

“不必大惊小怪，施大中识相，不比商图这个胆小鬼，更不比翟一羽这个傲慢的家伙。”图们江功德圆满地笑着道，“还有那个头脑简单的冷清风，这会儿应该还在马阁挖密道呢吧！哈哈哈哈哈......”

“走着看吧。”肖静堂有些顾虑道，“将军府战事如何，就看石静天有没有好运了，别忘了，施家出了个小六主，难道不是施大中的一步棋吗？再有也不知道马疯子会不会这时出手......”

“管不了那么多，现在，我要的是将军府！”图们江扬鞭催马，冲到了队伍前方，肖静堂苦笑，紧跟过去。

大队皇甲马队疾驰，浩浩荡荡，肖静堂忽然征求图们江意见道：“图大人，前面就到将军府了，分兵合围吧！”

图门江勒缰驻马，微微点头道：“好，肖堂主，你带一队抄将军府后身，我带队迎正门。”

图门江举手挥舞，岔路上两队皇甲分开奔向将军府......

龙凤山的气候说变就变，本来晴朗的天气，瞬间呈现出灰色天空，随即飞雪开始飘扬起来。岔路山岗上，丁木和八个大汉抬棺艰难前行......

将军府门前，大战震撼。石静天一人独挡张三儿、黑熊和史小诺，缠斗激烈，使得两队不能汇合。

石静天的甲卫刀上下翻飞，打出一团杀气，张三儿几个人都无法近身，正在困斗之际，白小刀突然出现在战团之外，冷笑喊道：“擒贼先擒王！”

白小刀语毕，小月弯刀再次飞出，直取石静天。却不料石静天功力不凡，一个侧头躲过弯刀，手上甲卫刀砍向冲过来的黑熊，刀法奇快，黑熊瞬间中刀，左臂断掉，鲜血喷流。

“大爷要你的命！”黑熊怒骂，奋力扑过去，石静天顺刀直插黑熊前胸，危险就在眼前。

突然，一枚寸弩箭飞向石静天的后脑，弩箭声音尖利，带着刺耳的嚎叫声。石静天猛回头，寸弩箭近在眼前，急忙侧脸，寸弩箭划过脸面，射死对面的皇甲，弩箭穿心而过。石静天惊出一身冷汗。

高岗上，娄小南冷面凝视战场，手中掌心寸弩再次搭上三支弩箭。

马小六猛回头，看见娄小南冷漠站在高岗，内心五味杂陈。马小六来不及多想，回身再次挥靴刀击杀皇甲。

黑熊单臂流血过多，摇晃着倒地。张三儿和贺老三击退围攻的皇甲，急忙靠近黑熊，阻挡住石静天的进攻，帮助黑熊止血。

黑熊吃力道：“三哥......我好像......不行了......不能陪你......回家乡了......”

张三儿瞪眼骂道：“黑子！你给我挺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三哥明年还等你上山赶货呢......”

石静天再次躲过小月飞刀，挥刀攻击过来。这时，白小刀不顾皇甲围攻，直取石静天。

“石静天！受死吧！”白小刀大喊一声，飞扑过去。

白小刀手法奇快，击中石静天后脑，却不料石静天反手一掌正中白小刀前胸，白小刀顿时飞出，跌倒地上，口喷鲜血。

“姐姐！”马小六高喊，飞身过来，扶起白小刀，两人眼神对视，瞬间静止。

“哈哈哈......”石静天狂笑道，“就这点儿三脚猫功夫，还敢跟我石静天斗，找死！”

石静天双脚蹬地，卷起飞尘，腾身而起，甲卫刀砍下。

马小六彻底疯了，回身嚎叫一声，手臂探出，用力搅动。再看石静天，手上甲卫刀飞旋腾空脱手，手臂被马小六卷成扭曲变形，身体侧翻起来。

“啊......！”石静天大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手臂筋骨寸断，动弹不得。

空气瞬间凝固，场面安静下来。皇甲看着石静天被制服，彻底瓦解，纷纷放下武器，退向一旁。

马小六回身搀扶起白小刀，看了看将军府门前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白雪和鲜血尘土混杂一起，惨不忍睹。

马小六高喊道：“迎师傅进府......！”

龙凤山，飞雪连天，笼罩在灰色迷雾之中，惊鸟飞绝，雁过留声，枯枝脆动，浩明祁东......

石家大院后佛堂，香气缥缈，青烟缭绕，钟慧双手合十禅佛而立，遥望龙凤山，钟鼓声悠远传来......

黄昏的落日辉映龙凤山残雪枯枝，将军府外，火光冲天，与夕阳相映，一副染血的暮景。图门江带领着皇家卫队把将军府包围的严严实实，火把林立层层叠叠。

将军府大院内，灵幡高悬，随风飘荡，红棺正中摆放，周围摆满花圈挽联祭品。院内气氛凝重而又悲怆。

马小六似乎没有了振臂一呼的罡气，此时的情景完全被马崇久的葬礼困顿着。马小六静静地坐着一切，内心无法平静。他在思考自己下一步的走向，如果不能马上抗衡皇甲的围猎，那么马阁的天险也就没有了必要，这时不争的事实。

马小六忽然想到了张三儿，这个神秘而又狡猾的家伙，到底有多少谋划没有拿出来？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过往。

马小六又想到了白小刀，这个让自己迷失的姐姐，到底是爱还是恨？白小刀此行情愿放弃龙城守护自己身边，到底还有什么图谋？不只是联手抗击皇甲那么简单吧？

还有娄小南，这个哑女的黝黑面孔，深邃而又煞气的眼神，都令马小六魂牵梦思，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的情缘？马小六依旧没有想明白，这段情缘到底是不是爱，是不是要一生守护的爱，也就是注定退守野狼谷的那种不问世事的守候。

龙城万烬弩的猎杀，靠山帮赶山的奇遇，黑衣哑女的射猎，仙南白小刀的奇缘，灵越四少的出现，皇甲的争权夺利，丁木的隐退，施老杆的自杀，商图背叛，胡杨的特殊身份，施大中的以女相许，戴胡的无限忠诚......

所有的一幕幕，一件件，都逐一呈现在了马小六的脑海中。雪狼死了，断背手绝学传给自己，难道就是为了在这场混乱的争斗中耗尽气力，守护这片偏暗净土吗？不！这不是马小六想要的，也不是雪狼想要的。

马小六忽然想起了施大中的退走，施小可的安然而去，忽然联想到沈红书，不知道师妹去了梵城读书怎样了？马小六顿时豁然，他知道，面临皇甲的重重围困以及各方不明朗势力的搅浑，自己只有跳出这个界外，才能看得清楚这盘棋局的命脉所在。

马小六自顾冷笑，忽然想起自己所愿，心中默念道：“白日耕锄于田野，夜晚掌灯看小儿，行走天涯无牵挂，笑对美景对月明，皇权之下无非议，政令恒通百世兴，千里驰骋无战事，放马南山做笑翁......”

马小六念罢，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他要做一次义薄云天的壮举，顺利置身事外，方得始终的决定。

马小六、白小刀、娄小南、齐大功披麻戴孝分列棺前，丁木一旁呆呆站立，张三儿等人忙活准备祭品。

马小六淡淡道：“我决定了，我不能再让十年前的结局重来，我要跟他们谈谈。”

白小刀激动道：“不可以！我们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马小六举手阻止了白小刀，抬眼看了看棺木，叹气道：“我们不能再让师傅如此颠沛，更不能让刚刚聚起来的力量这么早就损失殆尽......”

马小六侧目看一眼张三儿，微微点头，继续道：“待到春花烂漫时，你我相约梵城，定当成就大事。”

齐大功上前道：“小六......”

“不用多说了，我们没有时间了。”马小六阻止道，“在皇甲进攻之前，我要和他们完成承诺。”

马小六毫不犹豫，揪过残废了的石静天，转身向将军府大门走去，身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开门。”马小六淡定喝道。

大门缓缓打开，马小六对面，图门江和肖静堂等皇甲在火把照耀下气势恢宏......

晨阳出山头，照耀将军府大院红彤彤。将军府门前，大门打开，皇甲卫队分列两旁，让出一条通往野狼谷的道路。

将军府大院，灵幡飘荡，哀乐齐鸣。白小刀、齐大功、娄小南、马小六四人披麻戴孝整齐跪在棺木前，张三儿等人一旁鼓乐。

丁木高喊道：“高徒跪拜......！”

白小刀、齐大功、娄小南、马小六四人俯身长跪，叩头。

丁木高喊道：“一叩首......苍天愿送驾鹤游！二叩首......施风不拜地府头！三叩首......师徒三世永相守......！”

马小六四人叩首完毕，站起身来。马小六看一眼门外两旁列队的皇甲，对丁木点点头。

齐大功走向棺木，抄过后杠，白小刀和娄小南紧跟过来，分别抄起头杠，几人回头看向马小六。马小六向丁木深鞠躬，以表谢意，转身走向棺木，看了看齐大功，微微点头，抄起后杠。

丁木高喊道：“启......棂......！”

四人棺杠搭肩，身体齐向上一挺，八人才能抬起的棂棺，被雪狼四徒轻而易举抬起，震惊了所有送棂人，更惊呆了皇甲卫。

哀乐声骤起，整个将军府，整个山脉都被哀乐声覆盖，山脉中荡开......

晨阳沐雪，山脉连绵跌宕，奇山幻境，美轮美奂。

一列送葬队伍走出将军府，穿过皇甲闪开的夹道，奔向野狼谷。

上山的小路上，灵幡飘荡，纸钱飞扬，晨光映衬下，龙蛇般的队伍渐渐消失在遥远的山脉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