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主角到主角的 第27章

这一吼全场寂静，从商人的角度看这女孩上限六百两，再往上就不值当了。

曹老头也吓到了，小声冲他道：“乖徒儿，咱们可没那么多钱。”

江淮恩也小声道：“不是说硬抢吗？我就没打算给钱。”

主办方：“五百两第一次！五百两第……”

“六百两。”

叫价声是从对面传来的，江淮恩愣了愣，转头看向居高临下的楚之善，他忍不住皱眉。

楚之善买她做什么？不可能是因为英雄救美之类的桥段，他了解他；也不可能是因为要培养武女，这需要有基本功。那是为什么？

他抬头看了对面一眼，恰与楚之善对视，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跟自己杠上了。

江淮恩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认出自己了。他脊背一凉，本能想要退出，但又想了想，既然这人与自己已经有了联系，说不定会受到折磨，不管怎么样得把她带走。他硬着头皮喊：“七百两。

“八百两。”

可以肯定，楚之善这叫价速度，就是在跟他杠。

反正已经托大了，江淮恩说话也不带喘了：“一千两。”

这回楚之善没叫了，反而奇怪地看着他，或许是想怎么有人这么傻，用一千两买了一个瘦弱到什么都不能干的姑娘吧。江淮恩复坐下，心里莫名惆怅。

拍品在结束后一手交钱一较货，女孩子被带下去了，江淮恩伸着脖子，见她没影了又缩回来。曹老头问：“你干嘛？想逃的时候再带个累赘啊？”

江淮恩对他这话不满：“你是想见死不救吗？”

曹老头没说话了，他看了一眼第二件拍品，转移了话题：“这不是我们要的。”

之后几件江淮恩估计没有兴趣，他有些无聊。一个小厮上了他们的楼台，手上端着一个茶壶和两盏茶杯，给他们彻了茶。江淮恩急忙制止：“等等，我们没要……”

“是对面的客人给二位点的。”说话间，又有人端了两碟点心来，那沏茶的小厮又说。“那位客人给小公子带了话。他说：玩够了记得早点回家。”

江淮恩一愣，扭头看楚之善，对方也看他，他却有些心虚，移开了视线。

曹老头先取来一块红糖糕，笑眯眯道：“你小叔对你好像还不错？”

江淮恩沉默了一会，说：“那下毒那事呢？对我好会给我下毒？”差点让他疼死。

曹老头仔细想想也是，说不是这是楚之善在诱惑，于是对他“不是好鸟”的评价重新回到脑海中。

再让江淮恩关注的是一座玉观音。这玉观音一看就是上等佳玉，奇异的是，原料应是翡翠绿，可这座玉观音却是内里透红，有些诡异。不少人发现这观音别有洞天，眼前俱是一亮。

起价是三百两，这面值实在太低，一番叫喊价值翻了好几倍，最后喊到三千两沉默了。不少人是奔着另一件东西来的，不是财大气粗还真不敢叫价了。

“既然各位英雄不出价了，那让小女子用三千二百两换走可好？“在二楼传来了慵懒的女音，或许是用了内力，声音清晰而辩。

不能叫了，再叫上去不值当。

这玉观音便以三千二百两的价格落入那女人的手中。曹老头朝外看了两眼，撇一撇嘴：“哦，玖花谷的人。”

江淮思对玖花谷略有耳闻，据说谷主虽是女人，实力却不容小觑，最善“巧面藏银”一招。她常年手持一柄羽扇，在扇骨间藏了几枚银针，若是惹她不高兴了，她会按下扇间的机关将人一招毙命。

玉观音下去后又是些名贵却常见的宝物，只是些有钻研或爱好的人竞价，其他人大多没什么兴趣。

大家的目标很明确——第九件拍品，红玉。

且不说其他，它火热的红色实在让人着迷，将其喻为未知而又动人的海妖也不为过。起步价却是让人肉疼。

七千两。

光是这个底价就不知让多少人望而却步了，竞拍者有一半以上都蔫了，或许是没想到主办方这么识货，剩下的都是真正的“氪金大佬”，财大气粗，说话也不带结巴的。以楚之善为首，十分激烈，他似乎志在必得。果不其然，开出万两白银的天价后全场寂静，这块红玉有了他新的主人。江淮恩却很想担心之后的行动：“不然就别抢了吧，那可是楚之善啊。”

曹老头“嘿呀”一声，说：“你怎么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红玉是最后一件拍品，完毕后该是各自散场，江淮恩示意曹老头马上行动，否则取货的人多了会生事端。曹老头懂他的意思，立刻冲下楼，江淮恩也紧随其后。

对面楚之善眯了眯眼，直接从楼上跳下来，往后室奔去。

江淮恩等曹老头把看守放倒后，又将窗户打开，外面竟是通向旷野之地，他迅速抱起瘦弱的姑娘跳窗离去。楚之善赶来只看见他的背影和那女子的一抹衣角，眼中闪过一道阴鸷，见曹老兴收起了装红玉的盒子，他拔剑去拦，曹老头一个翻身躲过，面具却掉落在地。

楚之善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冷冷道：“我就知道是你，交出淮恩。”

曹老头不慌不忙，笑眯眯道：“可是你小侄子自己要跟我走的啊，何来‘交出’一言？”

楚之善皱着眉，看表情想反驳，却又被曹老头打断：“楚之善，你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楚之善道：“让他扪心自问一下，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曹老头听见上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快速退到窗边，一句话让他愣在原地：“你以为他不知道你下毒的事儿啊？”

楚之善手一抖，剑把窗户截了个洞，却没够到曹老头一块衣角。他站在原地，心脏狂跳不止。

他知道了！

楚之善咬咬牙，这事怎么说也要圆回去，当务之急是把人抓回来。下毒这事只有他和曹老头知情，江淮恩说不定是从他那知道的。

他现在很生气，气得抓狂，转身黑着脸拔开人群，往外离去。

然而还未走远又被主办方拦下：少了两件货又只剩下他一人，怎么说也得交代明白。

楚之善现在就一句话的状态：血压飙升。

江淮恩在外头张望许久。今夜的风格外凉，那姑娘衣衫单薄冷得打颤，他便脱下自己的外袍给人家披上，残留的体温让姑娘感动地要落泪。直到看见曹老头出来，他这才松一口气。

曹老头朝他叹息一声：“我发现你小叔还真是不放过你啊。”他又对他笑了一下，“不过你放心，为师会保护你的。”

江淮恩问：“你没受伤吧？”

“怎么可能？”曹老头笑眯昧道，“那人确实是个天才，但你师父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受伤呢。”

面对他的自我追捧，江淮恩面无表情：“你打不过他的，别跟我争，我比你更了解他，不信你再去找他打一回？”

这曹老头不敢，他确实能躲，但要说二人堂堂正正交一次手自己也未必会讨到好果子吃。师徒决定先带上姑娘回佑川，这姑娘回去再安置。要躲楚之善的追击，他们得快些行动，姑娘披着江淮恩的长衣趴在他背后。夜晚是市井真正繁华时刻，但他们没有心思闲逛，反而加快脚步离开是非之地。

楚之善看着外面热闹的场景，心和抓到他们是不可能了，于是原路返回。路过一处面具摊他顿了顿脚步，迟疑一下上前询问：“可曾有一个老头与一个少年来此？”

摊主印象深刻，不住点头：“对对，那个小孩可好看哩，比我家闺女还中看三分！”他说着咧嘴一笑。

楚之善没说话，带着小暗卫走开了。

挂有帷幔的香车中，一个女人轻轻抚摸一个宝箱，纤纤玉手将扇子放在一边，双手打开宝箱，里面躺着一座美丽诡异的玉观音，叶枕笑着摸摸跪在地上的女孩子的头：“是个好东西，你摔我簪子的事就既往不咎吧。”

女孩压抑心中的恐惧，抬头朝她笑了起来，连忙道：“谢谢谷主。”随后退到一边。

她始终低着头，没有看到叶枕手里的动作。

她举起玉观音猛得砸在女孩头上，没等她明白已经咽了气。玉观音竟是碎子一地，一块红玉飞落在地，色如鲜血。

她踢了踢尸体，捡起红玉重新坐回去，嘴角是不减的笑容。

“反正都是死人了，我和你较什么劲呢？”

江淮恩坐在马车上，用手轻轻抚模红玉的边缘。他头回体会到什么叫货不释手，这颜色也太美了！但他很快皱起了眉，凑到玉前瞪大眼睛，随后又直起身，把头探出去，说：“糟老头，这块红玉好像只是一块碎片啊。”他把玉给曹老头，“你看，边缘有明显的断痕。”

曹老头左看右看，嘴里念着什么，然后收回自己身上：“我晚些看。乖徒儿，有酒吗？”

江淮恩白他一眼：“你说呢？”

曹老头搓起了手。

马车里只有他和那位姑娘，因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他们相距很远，但姑娘并不怕他。

“谢谢你。”姑娘小声说。

江淮恩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他又问，“知道你家在哪儿吗？”

姑娘摇摇头：“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有个大我十岁的哥哥。”

江淮恩问她：“你是被拐卖的吗？”

她点头：“我被卖给一户人家做媳妇，后来他们为了还债又把我卖出去了。”

江淮恩听得五味杂陈，好好的花季少女因为别人的一己之私远离家人都是童年，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下思考该如何安置这位姑娘。马车驶出齐山境地，又进了临城，天也大亮，街上热闹非凡。江淮恩示意车夫在一间成衣铺子下停步，他则进去请了位大婶出来：“婶儿，您给这位姑娘量个腰，取件衣服来。”

大娘答应得利落，掀起马车帷帐进去，不一会儿又出来回了铺子，再出来时手里带着件桃粉丝衣，进屋帮她穿着，而后江淮恩跟她进去结账。

快速赶到客栈，江淮恩数了数银钱，整张脸又挂上愁容。要了两间房后他复而想起一物，便急忙去拉曹老头：“诶诶，之前装红玉的盒子还在吗？“

曹老头没明白他要做什么，不过还是伸手去取：“在我这儿……”

江淮恩按住他的手：“你明天早上给我吧。”

曹老头点头。

两间客房自然是一间给那姑娘，一间给师徒二人。曹老头晚上就是个夜猫子，非说要在一边打坐，江淮恩便先躺下睡了。闭眼前他猛然想起自己好像也没问那女孩的名字，他打了个哈欠想着明天再说，翻个身睡了。

翌日，江淮恩去曹老头那儿拿来盒子，趁着吃早饭的档，曹老头凑上去问：“乖徒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江淮恩扒拉了两口，说：“这不快没钱了吗？我之前看那盒子挺精致，应该值钱。”他说着伸手去够，上下左右瞧了个遍，说不上什么，只觉得做工精细，看起来很高贵，应该很值钱吧？

吃完饭他又问了姑娘早安，打听她的名字。

“我也记不太清了。”她说，“只记得家里人小时候叫我蕙蕙，卖出去后我跟那家人姓，叫陈蕙。”

那姑且叫她陈蕙吧。不过也不好叫人家陈姑娘，这个姓氏还是承载了巨大的痛苦回忆的，江淮恩便唤她蕙姑娘。

他和小二打听了一下最近的当铺位置，于是跑去当铺。

这东西也没用了，直接卖给对方好了，不过这价钱有些低了。他说：“叔，通融一下吧，你看这做工、这雕刻，你不心动吗？”

掌柜也是难得见一回这么精致的物件，但商人都不喜欢低利润的买卖，他不松口：“四十五两，不能多了。”

江淮恩眨巴眨巴眼：“掌柜，我也没别的意思。我们是外乡的，现在回去路费怕有些紧，也不多，您再多要十两行不？我怕一会我在路上饿死累死。我不打紧，就怕一个妹妹给我照顾坏了，怎么说也不能放着女孩子不管不是？除了她，还有我那老师父，腿脚不利索了，可为了他那手艺还是要跑遍大半个临辰，您说……”

“行了行了，真是怕了你了。”掌柜数出五十两银锭，又称好了碎银给他，“路上走好，可别出岔子了。”

江淮恩欣喜接过：“谢了掌柜！”

成功解决路费问题，江淮恩的心情真的非常好。现在他要回去捎上体弱的妹妹和“腿脚不利索”的老师父一起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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