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通灵二三事 2、眼瞎还是心盲

说是秘密基地，不过是一个废弃掉的城隍庙，距离宗祠还是有点距离的，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离我家远，不用怕会被我老爸老妈发现吧。

“媳妇就是贴心！”我换完衣服，吃着零子给我带的早餐，看着零子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个小狮子，说道，“喜欢吗？喜欢就送给你！”

“我才不要呢！”零子想了想，一脸不舍却又坚决地把小狮子还给了我，“这可是奶奶给你的！我拿走了，万一奶奶怪我了，以后都不喜欢我了，怎么办？反正以后我是要当叶二夫人的，你的就是我的，就让你自己先收着吧！”

“咳咳咳咳......”我让豆浆呛了一下，好半天才平复过来，“你是打算让我去整个容再变个性是吗？”

“整容？”零子很认真地看了看我，眨着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就你这雌雄莫辨的脸，你还需要整容？”说完，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遍，一脸坏笑地说；“好像变性也不怎么需要啊，就你这飞机场，你这一身行头，还有你那可男可女的声音，活脱脱就一个极品正太嘛！”

我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翻了个白眼给她：“平胸怎么了？我平胸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像我这种可男可女的高级生物，分分钟甩你九条街！你波涛汹涌怎么了？还不是拜倒在小爷的西装裤下了？”

“是啊是啊，那，爷，您什么时候娶我啊？”

“不娶！爷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

“滚犊子！”

玩闹了一阵，零子突然正色道：“你真的确定那个是你奶奶？”我一边把玩着零子的长发，一边回味着昨天的相遇：“应该是吧，她一直说是我奶奶，而且对我家的情况也算挺熟悉的啊，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小狮子吗？不是的话，人家干嘛送我一个小狮子？”

“你确定不是谁在玩你？”零子皱着眉，有些犹豫地说，“毕竟你奶奶都死了那么久了，你怎么看到她的啊？而且，你说你昨晚摔倒了，伤了眼角，今天就是眼角多了条红痕，连个痂都没有，你平时可是一个小伤口都会发炎的人！你觉得你说这话可信度高吗？”

“应该不会的，你是没见到她，她的眼睛跟我......不，应该说我的眼睛长得跟她很像很像，而且她也一直给我一个很熟悉的感觉，就像很久之前就认识她一样！至于眼睛，我记得昨晚真的很疼的啊，也尝到了血的味道——可能是我的自愈能力变强了呗，从小到大打了那么多消炎针，也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啦，哈哈！”我没心没肺地摆摆手，满不在乎的样子气得零子嘴都鼓起来了。回想起那双盛满慈祥的眼睛，或许，她真的是我奶奶吧，这样，是不是就说明爷爷在那个世界也过得挺好的？就是不知道爷爷会不会跟我一样，也常常想起我呢？

“你这个人，老是什么都不关心、不在乎......”

“嘘！”昨晚受伤的眼角突然有点疼，不适地眨眨眼，眼角余光却瞥到了一抹白色正从门外进来，今天可是周一，万一是老班告完状，我爸妈找过来了，那我那顿竹笋炒肉丝不就换成男女混合双打了？我急忙拉着零子就往破旧的供桌下面钻，隔着一条破旧的桌布，但愿来人不要发现我们，阿弥陀佛！祖宗保佑！城隍爷保佑！

“怎么了？”零子忍不了桌子下面密布的蜘蛛丝，想往外跑。

“有人来了！”我拉住零子，轻轻把她半搂进怀里，让她尽量接触不到那些蜘蛛丝。

零子皱着眉，往我怀里靠了靠，没再说话，我透过桌布的缝隙往外看，试图看清来人是谁，入目的依旧是一片一尘不染的白，死活就是看不清来人的脸。就在我以为我看错了的时候，来人突然开口说话了：“就知道你会回来！”是个很好听却很清冷的男声，就像是雪山上消融的冰水，透着刺骨的寒意。

谁回来了？我吗？他认识我？就在我正想着，眉头都快皱成一团毛线的时候，原本寂静得能听到自己呼吸声的小庙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很有磁性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毕竟是故土，总要回来看看的！”

“呵，看来今天回来的可不止你一个啊！”我感觉这个人可能再多说两句我都能被他直接冻死在这儿了，五月份的天气啊，一开口气温都降了好几个度，这人怕是座移动大冰山吧！

“万事万物，因果循环，都逃不过一个‘缘’字，有缘总会相逢！”继我看不清脸的那抹白之后，我的视线里又多了一抹看不清脸的红，一红一白，看着身形修长，就像两个人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一样，可事实却是，我不仅看不清楚他们的脸，我甚至连他们穿什么样的衣服都看不清，眼前一片模糊，就跟被谁打了马赛克一样！

我去！我不会吃个早餐就把自己眼睛给吃废了吧！我猛地低下过头，打算看看能不能看清零子的脸，不料零子正好抬头，我鼻子撞到了她额头，一瞬间，零子痛呼出声，我捂着鼻子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看着自己手里的鲜红，再看看零子痛的五官都扭曲了的脸，我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我自己到底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出了问题。

“楠哥，没事吧？”零子看着我血流不止的鼻子，从包里翻出来一包纸巾给我把断断续续就是不停的鼻血暂时止住了。

“呵~”那大冰山是存心想冻死我啊，似嘲讽又像不屑，“到底沾了凡尘！”

“总会回头的！”我依旧看不清那两个人，却能感受到那炙热的目光。我擦鼻血的手一顿，一个脑抽，把还沾着鼻血的爪子往大冰山那边伸。

“你干嘛啊？”还好零子打断了我的脑抽举动，不然我都不知道我接下来能对那件洁白无瑕的白衣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不过我感觉大冰山应该会在我祸祸他衣服之前就把我先给打死了。

“你不是说有人？人呢？”看着零子顶着一头蜘蛛丝就知道我的形象应该比她还糟糕，不过，人......她也看不到的吗？那就是说，我看到的这俩“大哥”，可能不是人！那我该怎么办？说不怂那是假的，可从小听到大的那些鬼故事也不是白听的啊，我现在要是跟那俩“大哥”说“嘿，兄弟，出来玩啊”，那我估计都能预感到我跟零子是怎么死的了！

“额......我看错了啦。”都说“人见鬼，莫要叫；鬼见人，莫要笑”，我这么轻声细语、小心翼翼的，应该没事吧？两位大哥应该能有怪莫怪吧。

“之前是心瞎，现在是眼盲！”大冰山像是生气了，本就清冷得能冻死人的声音带上愠怒更让人胆战心惊。好在大冰山说完就走了，就像是这个小庙里有狗追他一样，不，这世上估计没有那只狗有那个胆子。

红衣服围着我跟零子转了一圈，在离我不到半米的距离站了好一会儿才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往外走去。红衣服前脚刚离开我后脚就瘫坐在了地上，怔怔地看着城隍像，慢慢安抚我一阵阵发虚的心、平复我发抖的身体。

“楠哥，你冷啊？”零子不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为什么我突然就脸色苍白，跟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浑身汗涔涔的，把刚换没多久的衣服都打湿了。

“我没事，零子，你快回家......回家帮我把衣服洗了”都说红衣服的鬼是所有鬼里面最凶的，何况刚才红衣服走的时候一直在嘀咕“有意思，有意思”，让一个红衣服的鬼对我们产生兴趣，明显不是一件好事，能赶紧跑还是不要在这个鬼地方久留了。

“万事皆有因和果，解不开亦逃不脱！”我以为只要我回家了，从今以后都不去那个地方了，就可以再也不用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再也不用见到那两个“大哥”，打死我也想不到那红衣服能找上门来，连着在我耳边念了三天因果！我家可是供着关二爷呢！好歹也是道教四大护法之一啊，给关圣帝君留点面子好不好？

“我一不伤你，二不害你，你跟我又有因果，那关二爷也不能专横独断啊！”在我第三天梦到这位兄弟时，这货总算愿意跟我说话了，“有时候睁只眼闭只眼是好事，可是该看的，也还是得看啊！”

我落入了一个虚无、冰冷的怀抱，一只冰凉的手抚上我的有眼，抚摸着我受伤后多出来的红痕，低沉得像大提琴那样好听的声音轻轻地嘱咐道；“记住，睁只眼闭只眼，也要，眼不瞎、心不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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