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从零开始的fgo 第十四章 心之锚

“对了，李林组长的事你听说了吗？”

“那是当然，这消息从昨天开始就传遍了，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那位组长确实从死亡线上爬了回来。”

“不对不对，我说的不是这个！虽然也有关于组长，不过我指的是这件事的后续。你肯定猜不到组长醒来最先做的是什么——他竟然想压碎自己的眼睛耶！”

“——什么！真的？！”

“那是当然，这件事在整个迦勒底现在就是个禁忌，我也是时常去医生那里才能够听到，所以绝对不会有错啦！组长似乎是趁医生不注意的时候从眼睑压迫眼球。噫，好恐怖！”

“等等，组长回来的时候我记得已经是濒死的状态了吧？按理来说他的身体应该已经动弹不了才对！”

“虽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不是有那个人存在吗？听说【A-3】帮助所长制作身体之余，也帮助组长重新构建身躯。不过，或许正因为并非一直以来熟悉的躯体，组长自毁双眼的行为才没有成功。”

“——即使如此还是很厉害啊！当时那种状态，我都以为抬回来的是一具尸体了呢！”

“所以医生才会因此大意啊。还有那个叫什么，眼白出血。。。”

“是眼结膜下出血。”

“对，就是那种病！一般人好像会自然痊愈，但组长却因为压迫眼睛差点导致青光眼，现在双眼什么都看不见了，最后在本人的要求下帮他在眼睛上缠了绷带。”

“组长在张开眼睛时都还没见过光线吧？脱离黑暗后又再度回归到黑暗里，说起来有点可怜呢。”

“不只有点吧，甚至好像还有其它的疾病，应该是叫做失语症？总之就是没有办法好好沟通，医生还特地为组长请来了【A-3】，毕竟现在整个迦勒底完全没有这种相关的人才。”

“这样的话，那孩子还真是可怜啊。。。”

“那孩子？你指的谁？”

“你不知道吗？自从组长进入治疗室后，玛修那孩子每天都会来探病耶！啊，真希望他们能够快点见面。”

“啊，是【A-2】啊？原来她还有来呀，在魔术师之间还真是难得看到这么真挚的感情呢！”

“是呀，一个月以来那孩子每天都去哪里守着组长，或许组长会奇迹般的复活，有几分原因也是因为她吧。真是的，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居然还说出这种可笑的话，看来我自己也八成出了什么毛病。。。”

。。。。。。

清晨来临，迦勒底内部逐渐嘈杂了起来。

走廊上的脚步声与医护人员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

和深夜的寂静相比，早晨的忙碌散发出宛如祭典般的气息。

然而对于刚刚清醒的李林来说，却也显得太过热闹了一些。

幸好从无菌室转送出来以后进入了独立的病房，虽然外头吵吵嚷嚷，但在这个匣子般的狭小卧室依然是那么的安静祥和。

不久后，清晰地敲门声在门外想起。

“我可以进来吗？”

又到了每日的看诊时间。

或许是没有期待回应，屋外的人自顾自的走进门来，白炽灯光下罗曼的脸庞逐渐显露了出来。

“今天感觉怎么样？”

“。。。”没有回应。

面对着李林的沉默罗曼也只能无奈的挠了挠头。

“总之，为了加快记忆的恢复，我来再次说明一下。今天是事故发生后的第二个月。身为战斗组组长，你于一个月前灵子转移到特异点F，并与名为【亚瑟】的从者发生战斗。后续特异点崩溃，灵子转移回到迦勒底——这些都还记得么？”

“。。。”依然没有作答。

记忆的抽屉里，李林可以清晰提取出当时战斗的影像知道医生所述完全的正确，但长久以来的封闭却使得李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出回应。

“那个，即便想不起来也不必担心。迦勒底有存有那次的记录，以你的权限过后可以自行查看。”

“此外，这次行动致使你的外表皮产生了严重的破裂现象，心肺受到损伤，并且伴随着大量出血。不过迦勒底方面已经请相应人员对你的身体做出了调整，除了左臂需要格外制作，其余的行动已经暂无大碍，只是需要住院进行进一步的检测。”

“而且由于头部受损，左耳听力会暂时有所受损。两眼的伤势算不上严重，压迫造成的伤害在眼球障碍中算是较轻微的，只是可能会留下轻微的近视。绷带很快即可拆下，只要再忍耐一段时间，你就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了。”

“从今天起，请你上午和下午分别参与复健，等待身心恢复均衡后，就能自行办理出院。这段时间虽然难熬，但还请耐心等待。”

不出意料的台词并没有勾起李林丝毫的兴致。

没有理会罗曼所说的话语，李林试探性的挪动略显生疏的躯体。

每个部位彷佛都不属于自己一般移动起来格外花费体力和时间，关节和肌肉处也在移动的过程中不断传来撕裂的痛感。

或许，对于使用了不属于自身的力量而言，这便是理应得到的代价。

“今早的诊察暂时到此结束，过后会有其他人过来检查。若有什么需要请按枕边的叫人铃，隔壁房间有护士待命。就算只是些琐事也无妨，请尽管通知。”罗曼说的很委婉，或许是顾及到李林的自尊心。

离开前，罗曼补上了最后的话语：

“非常感谢您能保留下迦勒底最后的火种。”

罗曼离开后，病房里再次只剩下李林一人。

“我的，名字。。。”像是在确认着什么，李林干涩的唇角略微开合。

“藤丸。。。不，是李林。”

记忆的错乱，导致李林短暂回想起了那个充斥着无力的字符。

稍稍整理思绪，过往的一切对于现今的李林而言不过是一段泛黄的影像，而其自身在影像中的存在——

“就像是映在底片的幽灵一样。”略显自嘲的话语不自觉吐出。

体内空荡荡的像是在废墟里，任由空气在其中自在的游荡。

虽然不知是何缘由，李林的胸口彷佛开了大洞一般。

这种感觉让人十分的不安，也十分的寂寞。

太过空洞，以至于找不到生存下去的理由。

然而这股令人忍不住抓胸挠背的不安与焦躁，终究没能让李林感到痛苦或者悲伤。

不安、痛苦确实存在，但这些感情终究属于【人类】。

现今的李林对此没有丝毫的感触，仅仅漂浮不定地存在着，对于自己活着的事实极度缺乏真实感。

。。。。。。

时间来到第二天。

看不到光线的李林也能察觉清晨的来临，这或许是个小小的发现。

然而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并不能使李林产生过多的波动。

晨间看诊便在李林独自思考之时，不知不觉间结束了。

紧跟医生而来的是玛修的探望，明明期待已久的见面，聊天的内容却仿佛素昧平生一般牛头不对马嘴。

滑稽的令人发笑，却又令人沮丧。

李林只能强打起精神按照寻常的态度去应对过于小心翼翼的玛修，好叫安下心来。

时至下午，名为达·芬奇的迦勒底三号英灵来访。

这位自称天才美少女的家伙，简直活泼的不得了。

“嗨~你好么？”

李林不曾听说有哪个人像这样对病人打招呼的。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很憔悴，但肌肤还是很有光泽呢。听人转述的时候，我把你想像成是站在柳树下的孤魂野鬼之类的，本来不怎么想过来的。嗯，还好我心地善良呢。”

从音色听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自顾自在李林身旁坐下。

“又见面了呢，李林组长。我是来协助你治疗失语症的天才美少女治疗师达·芬奇亲。虽然我不是医生也没有相关证件，不过反正你看不见也就无所谓了吧。”

“——是谁跟你说我有失语症的？”或许许久没有开口缘故，导致李林的嗓音略带着一丝变形的沙哑。

然而达·芬奇却似乎理解般得点了点头：

“嗯，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啦。失语症给人的印象不太好，更何况是误诊。罗曼那个家伙一进入状态就好像教科书一样一板一眼，真是让人没办法。不过你也有错喔，因为懒得开口就干脆一言不发什么的，不被人怀疑才有鬼啦。”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达·芬奇自顾自在一旁咯咯直笑。

“以为我得了失语症吗。。。”

“没错。毕竟你的脑部在那场撤离中意外受创，罗曼认为语言回路可能受损。不过这是误诊，你不说话并非出自肉体的影响，而是精神上的阻碍没错吧？因此这不是失语症，而是无言症。如此一来，我也没有用武之地了呢，不过我可不想刚上班不到一分钟就被炒鱿鱼。我的本职工作恰巧有空，就陪你一阵子好了。”

好麻烦。。。

下意识转头想要按铃将人撵走，李林的脸旁却突然传来了细腻冰凉的触感。

“你——”

“好险好险，万一你将刚才那番话告诉罗曼，我恐怕得立刻走人了。让他们误会你得了失语症有什么关系，你也不必再回答无聊的疑问，不是很划算吗？”

尽管达·芬奇所言无误，但李林还是因被捉弄的不快而皱紧了眉头。

包着绷带的双眼精确指向了达·芬奇的方向。

“你并不是医生吧。”

“没错，请叫我全能无敌的达·芬奇酱~”

无奈地叹息一声，李林重新将话题导入正轨：

“你来这里总不能是为了消遣我吧？”

“当然不是，你心中的洞靠罗曼根本无法填补起来，只有本天才才有办法。”

“心中的。。。洞？”

“没错，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吧——正游离于世界之外的这个事实。”微微一笑，达芬奇轻巧的从坐位起身。

李林感受到的只有床边轻微的回弹与离去的细碎脚步。

“今天说这些似乎有些太早，那么先到此为止。明天再见喽，Bye~”突然地出现，如今又突然地离开，仿佛一阵风让人捉摸不透。

游离于世界。。。

心中的洞。。。

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怎么可能忘记。

已经不在的，无论往何处呼唤，都找不到的。

仅属于李林的心之锚，早已悄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