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凡人而已 第六章东风知了少年事

邪子枫踏着步子，走进包厢。倒地的光头男人已经消失不见，地上只留着一大滩血液。想来是送进医院了吧。而二狗有点反常，双脚并拢额头沁出冷汗，眼神略带冷淡地端坐在那里，接受着小梨姐的包扎。

王姐借着邪子枫打电话的时间，了解了事情的缘由，看到回到包厢的邪子枫，抽了口烟，少年模样清瘦，身材并不魁梧；就是他撂倒了乔三吗？不像啊，乔三那可是曾单挑过十几个警察的狠人，可不是普通人。

邪子枫走到王姐面前打了一声招呼，转过身走到二狗面前，蹲了下来，没有叫他二狗哥，道：“何凡哥，你的手机！谢啦！”突然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一女子印入眼帘，青丝缭绕，眉颦间柳眉微弯，女子似笑非笑，却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这不是杨雅莉又是谁？

二狗不顾伤痛，一把夺过手机，息了屏，揣进兜里，用余光看了看小莉姐，发现没有异常。才松了口气。

小梨姐自然是看到了何凡的手机壁纸，虽然只是一眼，但还是看清了。那个人不是自己吗？怎么会？又装作若无其事，加快包扎起来。不过脸上泛起淡淡红霞。二狗自然是没发现了。

这时王姐听见脚步声，众人侧目。王姐两指夹着烟，起身扭着腰，迎上前去先是惊讶了一下，怎么是他？帝都京华老烟鬼。道：“今天是什么风呀？把郑大局长吹来啦！”

只见一中年男人踏着坚实有力的步伐，走了进来。中年男人国字脸，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威势，挺拔的身躯，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王姐，冷哼一声，随即看向包厢里的众人。问道：“你们谁是当事人？”

“警官，您好，我是当事人！”看着郑局长，邪子枫站起来回答道。

“还有我！”二狗也站起来了。

郑局长又看向几个脸色苍白的女子，问道：“你们呢？”其中俩个女人使劲摇着头、指着少年道：“不是我们，与我们无关，是他打得人！”郑局长自然看出了两个女人的异常，倒是那个叫小薇的女人，坦然说道：“警官，也有我！”

郑局长指着几个人说了句，全都带回去。

就在郑局长上车之际，王姐追了出来，拿了两条中华香烟。撩了撩耳旁的青丝，笑着道：“郑局长，兄弟们这一趟辛苦了，这是犒劳兄弟们的！”

“我们干的是公事，吃的自然也是公粮。王女士请拿回去！”郑局长看都没看中华香烟一眼，冷淡道。

旋即又道：“希望王女士做个遵纪守法的公民！不然即使是某些人也有力有不及的时候！”坐上警车，不等王姐答复就绝尘而去。

王姐望着一骑绝尘的警车，虽然知道郑公明不会收的，王姐还是拿两条中华香烟追了出来。虽然是见人上菜，但人来了不上菜，便是坏了规矩。

那小子的后台不简单啊，居然没有查到丝毫有用的东西，而且能请到京华郑公明，那老烟鬼可是帝都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没想到也会徇私。

看着手上空空的烟盒，果然是刚正不阿郑公明！这都忍得住？郑公明为人公正不阿，却有极大的烟瘾，而且酷爱中华香烟。王姐笑了笑，王姐虽然三十好几，不过一颦一笑间，仍然有着动人风情，令人失神。

京华区，派出所审讯室。

一年轻警察正想审问少年，不过郑公明打断了他，“这个人，我来吧！”

郑公明还没有在椅子上坐稳。少年就开口道。

“警官好！”

“我叫邪子枫！”

“十八岁！”

“帝都人！”

“京华大学学生！”

“于今晚十一点深情酒吧与……”

“警官还有要问的吗？”

郑公明愣神了，身旁的女记录员也愣神了。这是情况不对呀！不符合剧情啊！我们还没问呢？你怎么就说完了。那我们问啥？问你吃饭没？吃的啥？好吃吗？顿时一万头羊驼飞过。

郑公明不愧是多年老警察，愣了一会就反应了过来，望着邪子枫良久，黑着脸，默默说了句：“没有了，你很配合！”

邪子枫露出一双萌萌大眼，望着郑公明，道：“当然，配合警察叔叔不是应该的吗？”

年轻女警员见平时威风凌凌的郑大警官，居然吃瘪了，再加上邪子枫露出一双无辜的萌萌大眼。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郑公明扭头看向女警员问道：“很好笑吗？”见女警员满脸无辜地点了点头。平时板着脸的自己也笑了起来，虽然嘴角只是上扬了一个弧度，可对他来说却是不多见。这小子有点意思啊。对于警察来说，整天都要和罪犯打交道，不板着脸不行啊。就逐渐的不爱笑了，也不会笑了！

“警察小姐姐，你笑起来很好看！”

“这位警官笑起来也很好看呀！”邪子枫看了看女警员和郑公明，说道。

闻言，郑公明和女警员相视看了看，收敛了笑容看向邪子枫，知道这小子是故意的。虽然两人是笑了，但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为一谈的。

郑公明先叫女警员送去笔录，一个人留在了审讯室，又板起了脸，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年，道：“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邪子枫也打量起眼前的中年男人，咧嘴笑了笑：“谢谢，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也可以是个有意思的人！”邪子枫没有争锋相对的意思，只是简单陈诉着。感觉两人现在不是违法少年和警察大叔，反而更像是多年的朋友。

随后挠了挠脑袋，想了想问道，“人啊！不是应该活得有意思吗？”

“可能有很多东西，比活得有意思更重要吧！”

邪子枫看了看郑公明，终是没再说什么，盯着天花板发神。审讯室沉寂了下来。

郑公明看着眼前的少年，还是提醒了句：“年轻人，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不是在这里？”

邪子枫自然是听出了郑公明言语中的劝诫之意，道了一声谢，道，“当然！那我可以走了吗？”

“请便！”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当然必须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郑公明边说动笔写下一串电话号码，递给邪子枫。

邪子枫自然知道郑公明指的什么，看了一眼纸条，郑公明三个字，颜体楷书，气势宏大、雄强茂密、浑厚刚劲，“郑警官，你的字很刚劲！”

——

今晚，风很轻，夜很美，人也很有味道。邪子枫喝了酒，很多，却是没醉，清醒得很！只是脸色有点发红。而二狗就醉得一塌糊涂，若不是邪子枫扶着，自己走着走着就摔倒了！

突然二狗反胃，肚子异常难受，左右扭头寻找着垃圾箱，忍着呕吐，歪歪扭扭地跑过去。

吐完了，二狗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打开烟盒，取出一根烟递给邪子枫，随后自己从烟盒拿出一根燃得只剩半截的烟，点了半天才点燃，吸了一口。

“邪子枫，你知道吗？俺很讨厌你！”二狗望着深情酒吧，不停闪烁的彩色霓虹灯。

“很讨厌你这种傲骨！稍微退一步就像是要了命！”

邪子枫听着二狗的话，吸了口烟，微风拂过。傲骨吗？或许吧！邪子枫看似对所有人都礼貌有加，是因为他骨子里的骄傲。正是因为他骨子里的骄傲他才敬畏世界、尊重每一个人。

二狗不等邪子枫说话，眼神呆滞，又道：“很像俺弟弟！”

“那你弟弟呢？”邪子枫问道。

许久二狗才哽咽说道：“死了！”

“被人活活砍死的。”

“那天俺在校门口等他，等了好久，我就去他教室找他，正好看见小虎被十几个拿着木棒的人堵在墙角，其中一个孩子拿着一把小砍刀，指着小虎的鼻子，说着些什么‘离她远点，就你这穷小子也配得上她？听见没！’

小虎死死盯着那人，看了看那人的手指，虽然并没有回答，但是直接伸出手掰了那人的手指，当时那人立马挥起砍刀，向小虎砍去。那人不知砍了多少刀，一刀、两刀、三刀……渐渐的，血流了一地，小虎倒下了，倒下的时候也拧着那人的手指，但他还是没停手。只是说了句，没事砍死了我爸罩着。”

“你知道吗？俺就看着俺弟弟被他们活活砍死，一刀一刀地砍死，手脚不停地颤抖，不敢叫出声，俺害怕极了，害怕他们也把俺砍死。等他们走了，我连我弟弟的尸体都不敢看，我一路跑一边哭着‘爸爸，妈妈！’跑回来了家！有时我在想，如果当时我弟弟低一下头，结果会不会一样？可以没有如果！”不知不觉间，二狗手夹着烟捂着脸眼泪，还是止不住地眼泪流下。

“事后，警察说俺弟弟是自己贪玩不小心给车撞死的，会赔给我们家一大笔钱。小枫，你知道吗？一个人被活活砍死的人，却被警察说成是交通意外，有多简单吗？我听人说那个孩子的父亲只是给警署局长打了个电话。”邪子枫望着二狗拳头紧握指甲入肉的手，邪子枫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抽了口烟。邪子枫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美好，但并不是没有黑暗的滋生。

“那后来呢？”良久，邪子枫又问道。

“后来，俺爹娘死了心疼的儿子，自然是不答应，准备去法院告他们。虽然很多人出来劝他们拿钱、不要告了，但是俺爹娘有一股农村人特有的执拗，说：卖了田，卖了房子，也要告到底！可第二天俺爹娘也死了，警察说也是交通意外。哈哈哈，小虎是交通意外死的，我爹娘也是交通意外死的。小枫你说，这世界上真有那么多交通意外吗？”

邪子枫看着拳头紧握的二狗，一个大男人在那里哭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像个孩子，不禁握紧了手，他莫名为这个过早看到世界黑暗一面的少年感到心疼，这个年纪的二狗，本应该和其他同龄人一样，在象牙塔里为着自己的梦想挥汗甚至还可以遇见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孩，却成了眼前穿着破旧带着生锈手表的男孩，满心工作，却不知道活着为了什么。

邪子枫突然感觉语言是这么的苍白无力，浩瀚八千字，竟然找不到安慰二狗哥的词语。只是握紧了拳头，也只能握紧拳头。

二狗抹了抹鼻涕眼泪，吸了口烟道，“再后来，俺怕死就逃出了老家，四处流浪，去过东北三省，去过魔都，去过妖都……当过服务员，当过地痞混混，也当过乞丐，也当过保安……见过很多人，可只能分清两种人——城市人和农村人，城市人皮肤白穿得好看，脖子也伸得直一点，农村人皮肤黑穿得糙，背是挺不直的。而我感觉，小枫你是不一样的，不是城市人，更不是农村人。像是第三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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