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实习生 第四章 尴尬局面

又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源子雍已经不会像上次那样思想几近崩溃了。尼采说过“杀不死我的，会使我更强大。”源子雍现在觉得这句话真的是很有道理，虽然他现在已经死了，但是意识不灭他就觉得自己没有死，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生存而已，虽然他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个什么地方，不过他现在并不太在意这种事情，上次和那个女人提出条件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不来也罢，就这么晾着自己也罢。

源子雍现在感觉自己的心境真的是平和，这个时候真的应该出家做个道士隐居山林，想到这里源子雍笑了笑，原来老是做假道士，没想到现在竟然想去做一个无欲无求的真道士。

这一段日子源子雍又想了很多，不像上次是怀念过去，或者说怀念上辈子的美好。这次是想过去，就像翻老相册一样回忆过去，但是他现在已经知道回不到过去了，时间就是这样，生命也是这样，失去了就没有了，无论情感多么强烈，时间都是那么的无动于衷。

源子雍回想过去，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美好，有时候也会饿着肚子吃不到饭，有时候也会被别人追着打，就像上次被房东打了他为什么要跑？因为有一次被别人打了没跑，然后那个人找到他又打了第二次，源子雍疼了半个月，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如果说上次过度的回忆美好让源子雍对自己的意外身亡很是崩溃与不甘，那这次对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则是让源子雍愈发觉得原来那个世界的鲜活。

“那至少曾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源子雍说了这么一句。

他又安慰自己。“但是结束，就是结束了。”

当一个人看不到未来的时候，他就会不停的回忆过去了。源子雍现在根本搞不清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也许明天自己就会被“魂飞魄散”，或者后天“打入十八层地狱”，但是靠想象实在是没有一丝头绪，他根本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地方，白茫茫，一片白茫茫，如果不是偶尔，或者说经常闪烁的星辰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现在大概已经得了雪盲症了。

耳边依旧是风声，雷雨声，偶尔飘过的鸟叫声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至少是在灵魂上。虽然一次又一次在崩溃的边缘擦身而过，但是源子雍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样，坚强一些，那么多年都过来了，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昕依旧是在观察源子雍的思想动态，她这一段时间倒是很清闲，因为她一直是“源事件”的负责人，而现在委员会讨论之后决定暂时搁置“源事件”，委员会讨论不出结果，自然而然的姜昕也就无事可做，上面也没有说让她负责其他的事情，她倒也是乐的清闲。但是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个清闲显然是她自己工作不力得来的，于是更懒得搭理源子雍了，就看着他胡思乱想而不施加任何的干预。

姜昕其实和源子雍也差不多，她也不知道未来上面会给个她什么处理，也许可能一直就这么守着源子雍？想象这就是很苦恼的一件事，虽说她在时间管理委员会已经工作已经将近百年了，但是还是资历最浅的那个，所以这将近百年她大多时候都无事可做，而无事可做就意味着大多是时间是在发呆，所以她看到源子雍的思想动态也就是平淡的笑笑，人类思想是相通的，源子雍想过的也是姜昕曾经想到的。

就是这么一段时间，源子雍独自在那里思考，而姜昕则是看着源子雍思考，偶尔也会想想自己，源子雍与世隔绝，姜昕倒不是，偶尔会看看他们的内部交流动态，虽然姜昕对别人的工作啊，生活啊并不感兴趣，但不失为打发无聊时间的一种方式。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过，对源子雍来说是煎熬的，对姜昕来说是无聊的。两个人的命运何其不同，又何其相似。

可是事情总不能永远这么平平淡淡，如果这样的话故事显然就讲不下去了。

事情如何转折，可是主动权并不在源子雍手上，源子雍觉得自己的思想被禁锢了，如果思想是实体的话。可是又觉得没有被禁锢，因为他还能天马行空的思考，比如“那个女人”。

姜昕很气愤。

于是姜昕出现了，因为她显然不能放任源子雍这么不着边际的想象下去。

然后源子雍就看到这么一双眼睛——一双仿佛带着怒火的眼睛，源子雍觉得自己可能看花眼了。

“你的思想动态我是可以监视到的。”姜昕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源子雍仿佛听到了自己讪笑的声音，不过他觉得这个女人应该看不到他尴尬的表情，因为他就看不到这个女人的表情。源子雍并没有搭话，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是吧？”

源子雍突然觉得的脖子被掐住了，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觉得自己可能要被掐死了，他觉得自己要死第二次了。

“我要死了。”源子雍想。

这个时候压迫感突然消失了，姜昕看着源子雍，“这只是个警告。”

源子雍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原来“神仙”也会生气？而自己的思想竟然是透明的，那自己的企图他们岂不是早就知道了？

姜昕这次并没有离开，而是就那么呆在了那里。

“实话告诉你吧，你的事情已经被无限期搁置了。”

源子雍楞了一下。

“你提的要求根本不可能会被答应，时间管理会委员会已经认定你这是无理要求。”

“至于你的处理，”姜昕在这里停顿了一下。

“至于你的处理，委员会没有讨论出结果。”

源子雍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倒还觉得不错，大不了就这样吧。

“是不是觉得这样还不错？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姜昕仿佛不愿说太多，源子雍也就没有多嘴。

从那以后，姜昕会经常来找源子雍说说话，虽然大多时候是源子雍听着，因为大多时候姜昕不让源子雍说话。而源子雍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经历和故事。

当然，姜昕也不会说什么自己的经历和故事，她只会和源子雍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就是偶尔对源子雍同情的眼神，让源子雍很是受不了。

姜昕告诉源子雍来到这里的人无非就那么几种出路，时间管理委员会有十八个局，并不是对应十八层地狱，每个局各司其职，负责索命，排序，然后就是打入“零系统”，源子雍说这就是投胎重生，姜昕否决了他的说法。

“‘零系统’并不代表进入了就一切归零，那里会把灵魂重新排序。”后来姜昕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源子雍多多少少听明白了一些，进入“零系统”以后，有些人的灵魂会被完整无损的投放出去，包括他的记忆，也有一些人的灵魂会被“零系统”绞碎，然后混合，最后“拼装”然后等待投放，这种数目最多，而最少的就是被“零系统”吸收，然后永远成为系统的一部分。

而源子雍压根就没有资格进入“零系统”，因为他是个意外，以至于委员会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处理他，这是姜昕对他说的。

“零系统”无法识别源子雍。自然而然的源子雍也就没有上面的几种选择，但要是源子雍答应了其中任何一种处理方法，姜昕就会马上上报，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源子雍直接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姜昕还告诉源子雍，如果没有这次意外，源子雍大概会活到35岁，然后因为多年的经历病亡，当然是终身未婚，听到这个的时候源子雍自嘲命贱。

源子雍也知道了姜昕现在和他一样处境尴尬，即使他现在答应条件也无济于事，因为现在委员会根本没有空搭理他们。

“委员会现在很忙。”姜昕告诉源子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