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杀：我的血染征程 第十一章 嗜血蝙蝠夜袭

凯利文博士的撒手而去，使得一度悲伤失落的消极细胞侵占布满着我的全身，几乎每一分钟都在与一个血气方刚的硬汉作殊死搏斗。突如其来的事，任搁在谁的头上，都会无法接受。凯利文博士的人格魅力，不会伴随着他的英勇离去而变得暗淡无光，相反会如同夜晚苍穹的星辰在缀挂满群星的天空上熠熠生辉。

没有了拥有远见卓识的凯利文博士指导，整个队伍呈现出一股松垮萎靡的气氛，好似一只忽然间失去方向的无头断翅苍蝇，在一条荆棘丛生险象环现的森林里，提心吊胆的匍匐前进。我无数次闲暇时短暂幻想，多么渴望能有一双展翅高翔的翅膀，一飞冲天，无遮无碍的飞跃这片广袤无际的原始森林，重回到温暖高度文明的人类世界，但残酷血淋的现实总打碎梦境。眼前的这里虽是一幅无用过多着墨的原生态画卷，却掩盖不了众人憔悴疲乏的面容。

“会不会迷路了，怎么感觉好像来过这。”玛莎的驻步惊问，使得在场每个人的神经再次绷紧敏感起来。

“不会。”乔尔安慰的说。面对着玛莎，“我们一直在沿着凯利文博士指引的方向，绝不会迷路。”

苏菲娅也环视一周说：“森里的灌木形状颜色都差不多，似曾相识也不奇怪，根本分不清这是哪里。”

已经历过几番大战的我，在凯利文博士离开之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似乎推动着我要负起责来。登山度假是我发起提出的，按追究的确由我承担全部罪责，但关于生与死的抉择，我微薄的能力真的是难以担当重任。

我把视线抛向了稳重的尼勒，“尼勒你怎么看，我们是否迷路了？”尼勒思考的神态颇有点像已逝去的凯利文博士。

“这很难说。苏菲娅说得对，森里的树木丛草花卉，生长的都非常相似，很难具体分清。”尼勒说。

“只要没有迷路一切都好说。”我说。

“看看周围有没有我们之前留过的痕迹，如果有就真的麻烦了。”尼勒使唤道。

玛莎尖叫：“巨蟒。”

一条被凯利文博士宰杀掉的巨蟒，岿然不动的躺倒在原来地方，抑或是魁梧的体型实在太大，至今没有一只野兽来消化掉这条庞然大物。表面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发出一股腐蚀的味道，在我们走近之时，越加浓烈。

在距离五米之外，我们没有再向靠前。苏菲娅和玛莎都掏出了一张薄布捂住鼻孔，站在三个男人的背后。

“鬼打墙。”乔尔不禁说道。

“没错。是鬼打墙。”尼勒肯定的说。“贝斯利我们迷路了。”尼勒的绝望眼神，再次让我感受到了死神的来临，想起了凯利文博士最后的宿命一话。

玛莎走过来。“到底什么是鬼打墙？”

“在野外行走时，人在具体分不清路线的情况下，不知不觉走出了一个圆形弧圈。简单点说，就是原地不动。”乔尔解释道。

苏菲娅惊恐的表情，令我忐忑不安。

“该死的臭味，真让人无法接受。”尼勒骂道。

“是的，我们不该出现在这里。”我说。

“要么继续往前走，要么就死在这里。”我按捺不住说道。压抑的气氛，憋得我实在难受，比死亡还要恐惧。

尼勒抬头看着我，直视的目光让我颇显尴尬。“要走出去绝非简单，每个人都应该做好视死如归的准备，就像伟大的凯利文先生。”

“坐以待毙，我绝不情愿，宁可战死。”乔尔咬牙切齿地说。乔尔的话让我倍感鼓舞，第一次察觉到乔尔也是一个充满血性的人。

“把多余无用的衣服撕成碎布条。”我对着苏菲娅道。“我不相信宿命，我更相信人定胜天，我们一定会走出这片森林的。”

苏菲娅明白我的吩咐。通过碎布条沿途做标记，只要细心观察就不会迷路，这样走出去的几率就会大大提升。苏菲娅拉着玛莎将大家携带的包裹集中了起来，在拉扯的丝条嘶嘶的声音中一件一件被撕成一段一段的波浪条。

既然尼勒难以胜任凯利文博士这样的重要角色，用才智和信任带领大家走出这片原始丛林，我只好勉为其难开始主动单挑大梁。苏菲娅和玛莎根据我的吩咐，在我们一路经过的地方，往树枝扣系上布条，并不断纠正先前错误的方向。模仿学着凯利文博士一贯的姿势和做法，我走在最具危险的前端，用不足博士冰山一角的浅薄才学，勘察地形，判断路向，耳听八方，严谨的不敢稍慢懈怠。

每到森林的黑夜，相比白天更令人惧怕。黑夜的杀伤力，就像一张巨大的铺天盖地的罗网，谁都无法逃窜。在力量悬殊的情形下，似乎只能听其天命，任其宰割，却喊叫不出一丝怨恨。首次作为领队，我同之前一样选择了一处地面不潮适合休息的宽敞地方，按照过去一路走来的习惯，在步入深夜快到黎明之前我才能入眠。

乔尔睡得很不踏实，裹着睡袋打滚，几次差点碰到篝火堆，让我不由得担心。当我冒出这样的想法时，情不自禁的感到惊讶，或许担当重责，个人恩怨，就变得无足轻重了。原来一个富有责任的领导，关注最多的都是集体利益。苏菲娅与玛莎扎着帐篷，早就入睡了，偶尔还能听到细微的鼾声，辨不清是谁的，不过一停一顿的，确实让人生发困意。尼勒坐在篝火旁，望着火堆，不时添加干柴，壮大火的照明度。

“尼勒，你睡吧，由我来看着。”我亲切的说。

“没有困意，再坐坐吧。”尼勒随意的说。“夜晚下的森林太安静了，这种近乎死亡的可怕，像隐藏蓄积了某种一股巨大的力量。”自从上一次与尼勒嘴角不和后，已好久没有再亲近的交谈过。但尼勒仍然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我一直这么认为着。一时的不愉快，并不影响我们相交多年积攒下的深厚感情。

“我不否定。种种怪异的事，已充分证明这一点。”我微笑道。

尼勒斜过身。“莎士比亚的《哈姆莱特》里说‘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贝斯利你觉得呢。”

“太深刻了，我想象不出。”我抱歉道。

“越是绝境体会的越深，你仔细想想。”尼勒似乎在有意引导我走向与他相同的路。太过深刻的哲学问题，我一般不会去想，总是认为自己只是芸芸大众的普通人，柴米油盐才是自己最密切关注的。

我无奈的摆开双手道：“莎翁的才学堪称冠绝空前，我这小辈就算再怎么搜索枯肠，也想象不出这里面的奥妙。对不起尼勒，我真的想象不出，不如说说你的看法，或许你的见解更具深刻能够超出莎翁。”

“如果生存即毁灭，毁灭即生存。不知道天堂里的莎翁听见会作何感想。”尼勒笑道。虽然尼勒是个五大三粗的黑人，在黑夜的大幕里与之融为一体，但我还是清楚听到尼勒发自肺腑的爽朗笑声。

“一定会气得死去活来，面目含羞。”我迎合说。

“这有点像佛教里的成住坏空。”尼勒说。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我说

“吉光片羽，零星卖弄的学问罢了。”尼勒说。

“大学里记得你主修的不是哲学。”

“是的，这点都是旁听的。”

“才发现你很有大师的天分。”

“收好吹捧。深夜了，明天又会是一段艰辛路程。”

尼勒显而易见的变化，令我为之欣喜。无所顾忌，心无杂念的聊天，才是与真心朋友相处时应有的表现。如果尼勒彻底转换观念，不再消极对待未来，与我共同迎战面对诸多可怕意想不到的事，这必将会使整个队伍的人心更加凝聚团结起来，变得固若金汤，牢不可摧。我一贯的习性猜忌多疑，面对尼勒的变化我不愿去多想，开诚布公坦诚相待是对一个朋友最起码的信任。

在已铺开好的麻质油布，尼勒轻轻躺了上去。一直闹腾不完的乔尔，恰在这时扑蹬坐起，走向丛林的一边解手方便。尼勒弓侧着身子睡了，留了半边空间给我。夜已入深，之前依稀的星光，现在愈加清晰。

倏然，一阵翅膀震动的声音，引起了我的高度注意，一扫刚才的乏累瞌睡。用放大几倍的瞳孔，巡视一周，却杳然无获。除了站在一旁方便的乔尔，一片片黑漆漆的静谧的令消失的呼吸声，再次清晰入耳。

“有蝙蝠！”解手回来的乔尔大叫道。

循着乔尔方向望去，果然冒出了许多蝙蝠，不是极少数量的一只两只，却是黑压压的一大片。蝙蝠长得颇有点像传说中的吸血蝙蝠模样，全身黑色，张开两颗啮齿的毒牙，面目狰狞的直冲过来。

“乔尔快去拿火把，驱赶蝙蝠。”我疯狂道。随之，从一旁的篝火堆中取出一根燃烧在旺的火棍。

被大叫惊醒的尼勒，旋即不等我吩咐，就踉跄上前抽出一根，原地扑打驱赶蝙蝠。蝙蝠被击打发出的惨叫声，一时叠叠不断。

“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苏菲娅喊道。

“蝙蝠，一大片的蝙蝠。”我边打边说。“千万别出来，稳住好帐篷，不能让这些该死的东西有一丝可乘之机。”

玛莎的尖叫。几只大蝙蝠开始冲撞帐篷，一次一次连续攻击，似乎想把它捅开一个口。我不敢讥笑它蚍蜉撼树自不量力，水滴石穿的故事教训我，永远不能轻视看似外在能力比你弱小的东西。

“乔尔快去保护苏菲娅她们。”我果断地命令道。

情急之下，发号施令的干脆令我自己都为之震惊，或许领袖顾及的皆是团体，不能让其中的一员受到损失和伤害。乔尔边躲边打这些已丧失理性的蝙蝠，疯狂地攻击没完没了，乔尔胳膊和脖根处已被划出了几条血迹。血液的溅出，则吸引了更多蝙蝠舍身参战，梦想渴求滚烫的热血来一饱饥饿的空腹。

“我要支持不住了！”乔尔凄惨地叫。

“坚持住，不能停下，让它们血债血偿。”我鼓舞道。

“听起来很令人兴奋。”尼勒呼喊。

“我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我回道。

围攻乔尔的蝙蝠越来越多，血腥嗜血的场面，发自内心的痛恨不愿目睹。尼勒颠簸着身体，准确的击打着玩命忘死的蝙蝠。

“快躲进帐篷。”我果敢的决定。

“不行，千万别进去。”尼勒阻道。“一旦帐篷被开了口，后患无穷，不仅救不了苏菲娅和玛莎，还会使情况更糟糕。”

“真他妈见鬼，我要崩溃了。”我咆哮道。

“乔尔奔跑起来，离开帐篷。”尼勒传唤道。

“我没法挪动。”乔尔无力的说。

“别紧张，我来帮你。”我说。

袭击苏菲娅和玛莎帐篷的蝙蝠，似乎对陌生物浓郁盎然的兴趣，并没有伴随乔尔的救场而减弱多少。身陷重围的乔尔，已无法照顾到苏菲娅她们，自身难保都是一个岌岌可危的问题。乔尔面部已被蝙蝠大面积咬破，每刚一滴血珠滚落，就被饮血止渴的蝙蝠恰好逮住吸进体内，寒颤的场面令人全身惊悚。作为身先士卒的我，一马当前站在了乔尔前面替他挡掉部分蝙蝠的攻击，争取时机逃脱蝙蝠的魔爪。

蝙蝠的战斗力真的不容小觑。这是我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到翼展如此巨大的蝙蝠，平均每只蝙蝠的翼展，粗略估计约有一米，虽然这不是世界上最大的翼展蝙蝠，但已完全足够让我开阔眼界和害怕了。蝙蝠喜欢群居，白天倒挂树枝、山洞养足精神，晚上就集中出来捕捉猎物。名副其实黑夜下的杀手，如果是一群普通食虫吃果的蝙蝠尚好对付，因为它们不取人性命，而一群如饥似渴的嗜血蝙蝠，蜂拥而来，任谁都会崩溃。

大片的蝙蝠，似乎无穷无尽，赶掉一批又换来新的一批，颇有点像兵家战术上的车轮战术，意欲玩死累垮迎战者，最后不费力气的坐享美食。当然，我不会让这些异想天开的蝙蝠心想事成，如果硬要选择一方倒下，绝不迟疑会选择这批傻瓜做梦的蝙蝠，痴蝠说梦仅仅只是一个构想。

眼前的形势不容乐观，乔尔的一只胳膊被蝙蝠狠狠地咬住，死缠烂打都绝不放口。火棍已失手掉落，乔尔一把拽住蝙蝠用力摔在地上，下手的重力绝不亚于要将它碎尸万段。没有了火棍遮挡驱赶，乔尔陷入了新的危机。尽管我和尼勒在奋力相搏，似乎只能保全自己，难以照顾全部。

惊慌失措的乔尔，连滚带爬抱头向帐篷匍匐。后面尾随叮咬的蝙蝠，仍不罢手紧跟在身，吸吮着乔尔的甘甜血液。

血腥味引来的蝙蝠，我已招架不住。

当乔尔扯开帐篷的刹那，整个世界混乱了。乔尔被啄的惨不忍睹，使措手不及的苏菲娅和玛莎疯狂惊叫。就在此时此刻，帐篷被撕破了，数不清的蝙蝠围攻过来，失去保护的苏菲娅和玛莎开始惊慌奔跑。

“真他妈活见鬼。”尼勒骂道。

话音刚落，尼勒一把将火棍抛了出去，掏出我给他的匕首，向自己的两只胳膊上狠狠划开两道鲜艳的伤口。

“你疯了，混蛋。”我推倒尼勒。“想死就自己结果自己，用这种制裁的方式，只会让这群可恶的家伙笑掉大牙。”

“我只是想挽救更多的生命。”尼勒不服道。

“闭嘴，神经病。”我大叫。遮护着尼勒，赶杀冲来的蝙蝠。

随着间隙攻击时间的延长，蝙蝠的数量明显渐渐减少，才陡然发觉天快破晓。这群杀人无眼的家伙，终于感到疲累回去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