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阙 第三章 缘起

在新坟旁边还有一座旧坟，上面立的那块墓碑都被大雪埋了一半。这个小姑娘说她就在前面，可是道长走过去一看那顶多只能算两间木屋，在风雪中显得破旧的可怜。

道长进屋转了一圈，把他所认为所需要的东西全都带上了。那小姑娘就一直静静地站在坟前看着新土，不愿意多挪动半步。道长看着她，忽然有种恍惚之感。他心里莫名的开始担忧起了未来，往事又全都涌进了脑海，让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道长定了定神，双手合十，右手往前一转，从左手掌心中抽出一把油纸伞来，罩在了小姑娘头上。

“走吧？”

她把头低了下来，呆呆地想了一会儿，似乎才理解道长所说的话，便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去拉道长的衣袖。她往前走着，头却不肯转过来，像怕那座坟突然消失似的。很快，身后的景象便被白茫茫的大雪掩盖了。

“没关系，你要是想你爷爷，可以时常回来看一看。”

她擦了擦眼泪，很小声的答应了一声。

道长试图转移一下话题：“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叫囡囡。”

“囡……”道长说到一半，及时住了嘴。看来那个老者并没有给她取名字，或者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名字。道长忖度了一会儿，道：“你刚刚已经答应了以后让我照顾你，是不是？那么从今往后，我便是你师父了。不如你跟着我姓，好不好？”

小姑娘也许没怎么听懂道长在说些什么，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尝试着努力跟上道长的脚步。

道长便又接下去说道：“我道号玄清。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徒弟了，你叫云随意，如何？”

那小姑娘根本想象不出来这两个名字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她只是稀里糊涂地跟着点头。

很多年后，云随意还记得师父给自己取名字的那天。当他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山林间的风雪骤然小了起来，处传来瀑布的流水声，但更像是人在窃窃私语。抬头，便见一处建筑的飞檐斗拱，若有若无的在云端之中了。

云随意好奇的指着那栋建筑，转头问道：“那是哪里？”

道长见她自动忽略了自己的问题，也未多做反应，就着她的话答道：“是你家，是凌虚观。”同时见她走的踉踉跄跄，又提醒她道：“路滑，当心，我走慢一点。”

他们俩现在正在山间一条青石板路上走着。又因为大雪，路被掩埋的几乎看不分明。道长担心她滑倒，便朝她蹲下身来，伸出了一只手臂。云随意以为师父是要抱她，便自然而然地朝张开双臂朝他怀里扑过去。却没想到整个人被道长扛了起来。她见一下子离地这么高，又不舒服于被扛着，立刻在道长肩上大喊大叫了起来，同时想把自己拱下去。

道长：“不要乱动，小心掉下去！”

云随意把嘴撅了起来：“我不！我不要这样！我不舒服！我要师父抱我！”

道长心中一动，偷偷笑了一下，但还是羞涩道：“我不会抱你，我抱不来小孩儿。”

云随意只得安静下来，软趴趴地趴着，像酒楼里店小二肩上的白毛巾。雪天路滑得很，她可吃过这苦头，因此宁愿被道长扛着，也不愿走在滑溜溜的青石板路上。

她抬头看着周围的山景，惊觉自己已经处在了半山腰的位置。远处群山连绵，天地间除了白与黑，概无其他颜色。耳畔传来瀑布倾泻而下的声音，但是却始终找不到瀑布在哪里，不一会就觉得脖子酸了，又把头垂了下来，只是盯着自己身下一级级往后退去的台阶。

道长的声音响在身边，把快要吐了的她吓了一大跳：“好了，到啦。我放你下来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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