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笑着说:
“小五还小,不懂的事多着呢,以后还要请耿将军多指教。”
西门缨也笑着说:“那还用说?以后都是自家兄弟,耿将军当然要照顾。”
夫妻二人几次强调自家兄弟,显然为了解开隔阂、拉近关系。
耿浩笑笑:
“今后恐怕我还得让陈老弟多照顾呢,他那磕刀的一招,我是真架不住,除了辛环老弟,天下也没几个。”
辛环一咧嘴:
“我的刀也飞了。”
西门缨也笑笑:
“别信他,耿将军,他骗你,那还是我做的局,故意让他俩的刀都飞出去。”
耿浩点头:
“我看出来了,所以才自以为能胜过老五。”
到现在他们互相都不再客气,都以“兄弟”相称。
两次比武之后,魏齐不再挑拨是非,生活日趋风平浪静,便是信陵君也开始考虑生活。
安釐王为了笼络陈武,使他更忠心地卖命,下令给他修座住宅。
信陵君与陈奇商量:
“大哥,老五的生活算是稳定了,有了立身之处,以大哥的能力,不愿做官,在士、农、工、商,哪一行中不是饺佼者?
何不也在大梁找个稳定职业,别再飘泊流浪。”
陈奇笑笑,又轻叹口气:
“公子的好意,我明白,不能听从,是因为有些事身不由己。
墨家并不是不允许子弟与官府合作、为国家服务,但戴上官帽,就有很多束缚。
在一国当了官,就不能随意到别的国去扶困济危,这有违墨家的宗旨。
所以祖师爷墨翟可以率众弟子帮助宋国抗楚,却不食宋的一粟之禄,最终隐于市井,除暴安良。
当了官就做不到,因此我们不愿当官。
墨家子弟,自从祖师爷就是席不暇暖济世救人,行走天下,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我又怎能守妻子、育儿女,碌碌终身?”
信陵君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不能像一般人那样生活,也就不再劝了。
但听了他对生活的观点,不禁默然反思。
自己是不是已经沉浸于“守妻子、育儿女”的碌碌无为之中?不想追求那“仗剑行天下,慷慨四海歌”的豪迈生活了吗?
陈奇见他的神态,就召唤他:
“公子,小五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我就要告辞了,但走前还要帮您办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听说他要走,信陵君一愣,对这“大事”更觉诧异,不禁要问。
陈奇刚要解释,忽然门上来报:
“大王有旨,宣信陵君入宫!”……
陈武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陈奇就要告辞行走天下,但走前还要帮信陵君办一件大事,那就是帮他广招门客。
魏无忌为人仁爱宽厚,礼贤下士,急人之困,侠义之士都争相前往归附于他,他的门客骤增。
门客的衣食住等基本生活,由“主人”供养,所以也称“食客”。
“食客”越来越多,全部实行“供给制”每天都是不小的开支,谁能“供”得起?
其实信陵君的门客中有许多是不必靠他那每日三餐粥米为生的,如果信陵君同意,顷刻间就会有成千上万的金钱堆到大堂上。
但信陵君“不义之财不取、不明之财不用”,不到山穷水尽,朋友的钱不花:
“我现在还有口粥,就大伙分着吃;到粒米皆无时,再麻烦你们,如果谁觉得太清淡,可以自己到外面饭店去吃。”
信陵君的经济状况总不太好,每逢困难到只能喝野菜粥时,他总是与宾客们一起吃,以示“同甘苦、共患难”。
这天正在吃晚饭,信陵君照例和大家在蓆篷里共餐,侯嬴和朱亥突然来访。
按天朝人的习俗,见面先问:
“吃饭没?”
侯嬴笑笑:
“事急,还真没顾得上。”
信陵君忙叫人再端两盆粥来,侯嬴说:
“那就找个僻静地方,咱们边吃边谈。”
说着来到一个角落坐下。
偏有一位新来的门客喝着黑乎乎的菜粥心里不舒服,但大家都一样也不好说什么。
朦胧中忽见公子与侯嬴、朱亥躲在旮旯,意在避人,更加有气,忍不住便大声嚷:
“什么上下都一样啊?来了‘贵客’就猫起来吃香的啦!”
离的并不远,信陵君听了不觉一愣:
“无忌赤心待人怎么还是受到猜疑?”就要站起来。
侯嬴一把拉住他:
“什么心肠的人都有,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朱亥却不同意:
“这事如果不挑明,会影响到公子的名誉和威信,请他来看看。”
信陵君走到那人面前,虽然心里有气,却仍保持着礼貌:
“尊兄可是怀疑无忌两样待人?”
那人本是因为这几天伙食标准降低,冒几句“臭炮”放放怨气。
没成想真把公子招来,一时难下,不过也不害怕,蹭地站起冷冷地说:
“在下素闻公子以平等待天下士,所以才来投奔。不错,对今天的事抱有怀疑!”
信陵君一指角落:
“请您看准,两位客人还坐在那儿,杌上的粥盆也没撤换,咱们验证一下,可有两样?”
三个盆里的粥,也是那么黑乎乎……
那人一声长叹:
“某入君子之群,却以小人之心度之!惭愧啊,还有什么脸见人?”
说着拔剑自刭,公子阻止不及,抚尸大哭。
侯嬴让闻讯赶来的陈奇在门客们的帮助下备棺装殓,让朱亥把公子拉回角落坐下劝道:
“老夫刚才不让公子与他理论,就知道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一旦发觉自己错了,羞愧难当,便要以死谢罪。
咱们问心无愧就行了,何必让他搭上性命?
朱亥啊,你虽智勇双全,可还欠修养啊!”
见公子和朱亥都面有愧色,忙又说:
“这件事过去了,咱们还是商议大事吧。
孟尝君辞官后离开齐国,目前去向不定,听说有意来投魏国,您估计安釐王将以什么态度待他?”
“这……”
信陵君很为难。
“我知道,楚、魏不仅仇恨齐王,也迁怒于孟尝君;
但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是齐王背信弃义,孟尝君也是无辜受害者。
所以他才一怒之下离开齐国,抛弃祖宗家庙投奔别的国家,可知他对齐王所恨之深,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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