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迹 第七章：吾等之降临，必伴随血雨腥风

从开始到结束，每个人都是从一无所有到一无所有。

不过，如今遇到这事，慕容行也认命了，虽然那件事自己还没有完成，但战死，也算是作为大师兄的荣耀了吧。

陆修怔怔地看着那只遮天蔽日的大手想自己压来，仍然没有反应过来，作为一个普通人，这种程度的战斗陆续也根本反应不过来，似乎在一瞬间死神就已经降临。

不会吧，修炼界都这么可怕的么，自己才刚来几天啊，就是各种出生入死。唉，终归是一死，自己本就是孤儿，本就是这个天地所不容的存在，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一样。久违的，陆修嬉皮笑脸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疲惫与悲哀，其实陆修本就是一个孤独的人啊，从开始到结束，从来没有哪一个人是陪他到最后的，所有的路，所有的悲伤，都被这个仅仅十八岁不到的少年掩藏在心底。

这就，解脱了么？

陆修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也不赖嘛，起码自己见识到了大场面。

此时陆修的脑中忽的回忆起了过去，不在地球，反而是刚来到此地的时候。简单而又温热的农家饭，朴实而又温馨的氛围。不知为何，陆修对这片世界有一种很亲切很特别的感觉，简直就像……回到了家一样。

听说一个人在将死之时会想起很多对自己很重要的事情，此时眼前的黑暗轰然崩碎……

头好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断地出现在眼前，又突然消逝，这是……尸体？鲜血……无数的尸体……云雾……红月……残肢堆叠成一座座高耸的山峰，在山峰之上好像有一个人，漂浮在尸山之巅的身姿，怀抱古琴，悠长而又悲切的音色环绕四周。脸看不清，却能实实在在地看见那两行血泪……从这里开始，画面开始消散，陆修无力地向前伸出双手，他拼命地想看见那个人，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那个人很重要，很重要……

“不，不，不行，不要！”陆修突然喊了出来，在画面消散的最后一瞬间，那个白衣人转过了头，但画面越来越模糊，然后消失了，似乎陆修在懊恼没看见那个人，又或许他在劝阻那个人不要做些难以挽回的事情。

但在慕容行和一众妖物看来，他只是被吓傻了罢了，慕容行叹息，妖物大笑，只有陆修眼眸深处闪过了悲哀与愤怒。

相比于那个人，陆修觉得那一片伏尸百万都没有什么了，不过就是尸体而已，就是鲜血而已，但陆修又觉得很伤心，没来由地伤心。其实最后陆修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他看见了那个人脸上的一行血泪，清晰而又透彻，像是失去了一切，一无所有，连天空都变得阴沉。

时间又回到了迅狼山，陆修的眼角流出了清泪，或许连他都没有意识到，眼泪便随风消散了，但那股悲伤却弥漫了出来，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似乎上苍也在为其悲伤。那大手颤抖了一下，似乎受到了感染，速度慢了下来。

可就算是慢了，最终也还是盖在了陆修和慕容行的身上，陆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躯一点点地裂解，龟裂越来越大，光是气势就摧毁了他的肉身，慕容行好歹是元婴，暂且没事，只是晕过去了，但紧皱的眉头说明了一切。

原来死亡是这个感觉么，或者说是毫无感觉，就这样静静的，生命便流逝了，身躯渐渐飘起。

原来一点都不痛啊，陆修苦笑笑。

“不对！”

陆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问题。为何？为何自己能看见自己的死亡，难道死亡不是失去意识了么？

再低头看看自己，陆修猛然发现自己居然飘了起来，全身都流动着淡淡的金色光华。

“这是，灵魂么？”可很快陆修就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他注意到慕容行的身上并未有灵魂飘出。

“那这是……”还没想完，陆修便失去了意识。

可仅仅只是一瞬间，陆修再次“醒”了过来，他睁开双眼，竟是一双金色瞳孔！那万世亘古、沧桑、璀璨而又汹涌暴戾的气息扩散开来。

仍然是一样的外貌，但陆修似乎已经变了一个人，眼神中的情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极致的冷漠，一股上位者的感觉扩散开，似乎陆修在哪，哪便是王座，像是升格为了天使，又似被恶魔吞噬了灵魂。

陆修抬头望着那只仍在下压的灵力大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么快就把唯一一次的保命机会用了么，唉，罢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但还没等陆修做什么，那只大手就猛地震颤了一下，立刻缩回了空间裂缝中。

“嗯？难道还有人认识我么？莫非，他，还活着？”

陆修皱了皱眉，但也没再说什么。然后陆修转过了头，随手一挥，把自己的肉身和慕容行全部修复，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地面上早已经瑟瑟发抖的群妖们，眼神淡然，轻轻开口道：

“吾等之降临，必伴随血雨腥风……”

宛如下达的圣旨，在声音经过群妖身体后，所有妖的身躯猛然爆开，碎尸与血肉顿时布满了整座山峰，鲜血像河流般流下山谷，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顿时变成了人间地狱。仅仅是一句话，所有妖兽便无一生还，甚至都来不及惨叫。

“就这样吧，若是他还活着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办法啊。也是，既然我都活下来了，他也没道理就会死。”

无视了下方的炼狱和冲天的血气，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陆修，或者说是陆修的灵魂，飘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中。

与此同时，，距离此地数大洲之外，陨仙冢，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突然睁开双眼，眼中却闪过一丝惊慌和震惊，连滚带爬地冲出了石室，往大厅跑去。大厅很空旷，只有在中央有一个与此处的破旧格格不入的金色王座，奢华而又高贵。一名白袍青年单手撑头斜坐在上面，闭目，如雕塑般般一动不动。那位老者的突然闯入打破了这里的静谧，一边跑还一边惊呼：

“大人！大人！我有要事禀报！”

“说。”

白袍青年嘴唇轻启，声音不大，但却低沉而富有磁性。

老者缓了缓，说道：“大人，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您说的金色瞳孔！”老者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说什么！”白袍青年的声音第一次有了变化，双眼猛然睁开，竟也是灿烂的黄金瞳！

“好！很好！哈哈哈，三万年了，我终于等到你了！你，果然没死。”

白袍青年大笑道。

另一边，直到傍晚，在鲜血已经把陆修和慕容行的衣物全部染红之后，慕容行才幽幽转醒，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说实话，这一副碎肉遍地的景象让慕容行差点吐了出来，看见陆修仍昏迷不醒，慕容行快速拉起陆修就离开了迅狼山，他实在是不想再多吸一口这里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又为什么没死，但慕容行觉的做出这种事的人绝对是魔鬼，一头嗜血的恶魔。

慕容行给自己和陆修各施展了一个净身术，把已经凝固的血清理干净，但血腥味仍然很浓，为了不吓到普通人，慕容行只得带着陆修飞到另一个山头，在树下就地休息，他准备明天一早就回宗门去，慕容行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了。

此时陆修也渐渐醒了过来，却被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呛得咳嗽不断。

“喂，慕容行，我们这是在哪，我身上怎么有那么浓的血腥味啊？”

陆修只记得有一只大手像自己拍过来，但之后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知道，至于血味是那些妖的，不知道是谁把他们都杀了，我醒来的时候地上都是血。”

慕容行揉了揉眉心，他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把现场的惨状美化了一万倍，毕竟是自己强行把陆修带过来的，慕容行并不想让陆修产生恐惧。

“哦。”

慕容行看了看陆修，说：“我明天要回宗门了，你呢？有什么打算么？能做到的我会帮你，毕竟是因为我才让你陷入险境的。”

“我？我也没什么想做的。嗯……也不是没有，我想修炼！”陆修想了想说。自从看到慕容行的强大实力和那铺天盖地的大手，陆修对这一切产生了浓烈的向往。

“修炼么？你确定？一旦走上这一途就没有办法回头了，而且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有时候不如当然普通人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

陆修摇了摇头，向往实力是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陆修心中有着一个不得不变得强大的理由，一个绝对的理由，虽然陆修也不清楚，但正是这个不明白的理由让陆修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修炼。

“唉，好吧，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我有一个推荐弟子名额，一直没有机会用，就给你吧。你可以加入我们九霄山，但只能从外门弟子开始一步步往上，毕竟你没有修为根基。”

慕容行说道。陆修顿时眼睛一亮，他原本以为慕容行只会给他几部功法，让他自己去当散修，却没想到慕容行直接就把他拉进了宗门，这当然比自己摸索好太多了。

“那就太感谢了。”陆修说。但慕容行却给陆修又浇了盆冷水，“我劝你别高兴得太早，我们九霄门是苍冥大陆九大顶级宗门之一，成为外门弟子的最低要求都是十五岁前筑基，虽然我能让你破格进入，但你好歹也要先达到炼气吧。”

“额，是，是么。”陆修没想到慕容行的宗门这么高级，恐怕自己进去了也只是垫底。但陆修在修炼一道上潜意识里是绝无商量余地的，就算是顶级宗门，陆修也有信心闯出一番天下。

“好了，先睡吧，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