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帝 第二章 棋子

“我被打成了脑震荡，记忆都有些模糊了，我要好好想想再告诉你。”

秦焱心里的悬着石头总算落地，只要他们没往夺舍那方面想，他就是安全的，但还是不能多说。至于所谓的神秘力量，编个谎话是手到擒来的。

秦曦儿再次愣住，她有了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来时路上想好的言语根本派不上用场。秦焱撑起双臂，艰难坐起身来，声音嘶哑:“意念，活下去的信念，我知道自己倒下去就会死掉，所以我……不能倒。”

“生与死在较量吗？”

看着床榻上倔强的身影，秦曦儿想起自己流亡的日子，内心深处被触动，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道:“强烈的生存欲望确实可以激发人体潜能，我会如实向上面汇报，这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秦曦儿甩动拖在地上的裙摆，踏着优雅的步伐行到禁闭的房门前，秦焱长出一口气，总算把这个危险的女人打发了，他可不想刚重生就被杀，那样就悲剧了。

朱漆房门半开半合时，秦曦儿忽然停住脚步，轻声道:“秦焱，你不要对家族心怀怨恨，有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次机遇来之不易，理应好好把握才是，只有当你变强了，才有资格接近真相。”

能听她说出这番话，秦焱有些摸不着头脑。潜意识中，他对这个女人有着深深的敌意，抱有无比深刻的忌惮，至于其中缘由，只有等他完全融合前身的记忆后才能揭晓。

当秦焱的侍女兴高采烈前往功禄阁时，家族高层却抢先一步，高调公布了秦焱和林家子弟死斗，并且越阶斩杀对方的事件。

有着家族高层在幕后推波助澜，秦焱被长老会嘉奖的消息也不翼而走。

此消息一出，无疑是在平静的秦家丢下一枚重磅炸弹，庞巨的家族里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秦焱？那个八年前沉寂的天才吗，会不会是同名！”

“是他，就是他，那个彗星般崛起又像昙花凋谢的家伙！”

“他就是一个怪物，五岁凝练元气，八岁步入巅峰，差一就踏入体武境界，也是那一年，他彻底毁了天才之名，过上无比放纵的生活。”

“越级斩杀，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给本少去查！”

“作为曾经的对手，我必须把他狠狠踩在脚下，跟我进修炼塔！”

“猛兽出牢，有好戏看了！”

面对突然杀出的程咬金，老一辈的族人想到的更多，不约而同想到：“家族这是打算重新培养秦焱，后辈们又多了个强劲的对手。”

…………

秦焱出世的消息席卷家族每个角落里，年轻一辈的子弟或三五成群，或默默进入修炼室，更有老一辈秘密集会，都将矛头指向那个重新出现家伙。

秦曦儿走出秦焱的住处后，眉头就没展开过，耳边听到的全是关于秦焱的过往和他近几年堕落的生活。

她比谁都了解秦焱的过去，也曾让他低下高傲的头颅，让他的天才之名彻底崩塌。

“老爷子还是不甘心啊，如此不遗余力的帮秦焱造势，就不怕他被淹没在滚滚浪潮中吗，倘若那家伙还是扶不起来，恐怕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一路胡思乱想，秦曦儿踏上扁舟顺江而上。

沿途的风景变得模糊，水中楼阁的倒影被拉得很长很远。

过了很久，又像是一瞬间而已，秦曦儿脚尖轻点小舟，摇动婀娜的身姿落到岸边。

岛上绿树成荫，小桥流水，破旧的竹篱院落静悄悄藏在里头，这便是繁华落尽头。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曦丫头回来了。”

院落旁的角落，苍老的声音从菜园里传出:“顶花带刺绿色带弯的水嫩小黄瓜，要不要了解一下。”

“为什么？”

秦曦儿一把抓住飞过来的事物，放在手心抖了两下，随手抛进潺潺流动的溪水中。

“丫头，你又在暴谴天物。”

老者从菜园子里缓步走来，他身量很长，穿着大补丁套小补丁的灰袍，衣衫虽然破旧却一点也不脏乱，满头的银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脸上还贴着鲜嫩的黄瓜条。

秦曦儿没有理会老者，只是用同样的语气再次问了一遍。

老者从脸上扯下黄瓜条，露出没有一丝皱纹的脸颊，轻声笑了笑，说道：“曦丫头，你以为此处如何？”

“一个糟老头子养老的地方，年年相似岁岁如此。”

秦曦儿漫不经心说道，老者收敛笑容道：“你能相信吗，秦家的发源地就是这么个年年相似的地方，外面千般繁华，这里一始如终。”

“莫非这就是祖地？”

秦曦儿微微蹙眉，灵动双眼里闪过诧异之色，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关于祖地的消息，但不知道老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者没有说话，手指在虚空中轻点两下，笼罩小岛的迷雾涌动，就像是在空气中开了扇窗户，族地里的高楼、街道和行人在眼前一一浮现，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那里也快变的和这里一样，变成年年相似的地方了。”

老者叹声道：“百年过去了，我不曾看到家族有任何变化，它就像一潭死水，幽静的让我感到害怕。”

秦曦儿想了想，昂着头说道:“怎么会没有变化，家族地盘每天都在扩张，新的阁楼几乎每天都有竣工，新鲜血液每分每秒都在诞生，这难道也算年年相似？”

“哈哈！”

老者仰天大笑，摇头道：“曦丫头，你看得太浅了，高楼有倾覆那天，自然也有重建的时候。新的生命出现，老去的人同样也在死去，只不过枯与荣的循环，称不上变化。”

秦曦儿的内心微微震颤，盯着无声的画面不再言语。老者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站着，眼神中充满是期待之色。

他在等待秦曦儿的蜕变，倘若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都没有这份觉悟，那么秦家的发展活该止步于此。

不知站了多久，秦曦儿终于露出一丝微笑，看向画面中的某个角落，淡淡道：“原来如此，你顺势放出秦焱这个怪物，也就不那么难理解了。”

“哈哈，不愧是老头子小宝贝儿，一点就透，家族安稳太久了，族人都变得没有棱角，圆滑的像一摊稀泥，倘若我不管不问任他们这样发展下去，族人迟早变成一群绵羊，随时会被群狼吞掉。”

老者开怀大笑，忽然眉头一皱，语气不爽道：“请注意措辞，什么叫把秦焱放出来，就算那小子是恶犬，老夫也不当牧羊人。我要在死神点名前，为家族开创一个新局面，灭了林家和邱家，整合寒荒龙城的资源，让家族的地位上一个台阶，你准备好了吗？”

秦曦儿深深提气，把埋进心灵深处的战意释放，她原以为经营秦家便是她的余生，万没想到老头子的野心是如此之大。

“丫头，你不必心急。”

老者的大手按住秦曦儿的肩膀，压制她冷冽的战意，轻笑道:“棋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秦焱这颗棋子作用很大，年轻一辈能否重拾血性，就全靠这小子了，我都有点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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