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食堂 第八章白内障

“岗新村罗峰桥，其他的，她会明白的。”

似乎是吃准了周睿，女警官说完便掉头离去。

只有那阵阵悦耳的风铃声仿佛在诉说着刚刚曾有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周睿叼着烟，默默凝视着门外。

眼神中露出一抹无奈。

他的初衷并没有改变。

他不喜欢将自己的人生变得复杂多变。

简简单单，

多好。

头，

开始有些疼。

看了眼屋外寂静无人的街道，在那枯寂冷漠的黑暗中只有隔壁那家宠物店老板依旧乐此不疲，隔着层层玻璃也能看见他坐在摄像头前手舞足蹈，似乎是完成了什么大单。

样子，还有些可笑。

今天应该不会有客人了吧！

周睿轻叹一口气，从里面拉下了卷帘门，锁好玻璃门，径直走进厨房。

算不上昏暗的白炽灯光下，厨房内十分安静。

静静躺在冰箱内的肉块，毫无动静的蔬菜瓜果，一切都充满了死寂。

水果刀动了。

行云流水般的速度，快速划过芒果的表皮。

多汁裸露的果肉散发着阵阵诱人的芒果清香。

划块，切段，入碗。

从冰箱内取过椰奶，周睿感受着指间传递而来的冰感，嘴唇微动：“刚刚好。”

将椰奶加入碗中，奶白与橙黄相交翻滚。

煤气灶上跃起轻快的橙红色火焰，锅内加水。

不多时，水沸腾了。

加入西米。

定时十七分钟。

一切都熟练的可怕。

周睿背靠在冰箱上呆呆地看着锅内沸腾翻涌的水，心思逐渐有些飘。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

有些让他这个长时间生锈的脑袋里没能反应过来。

他想到最近上网看见的新闻。

警局分别失踪了一名男警察和女警察，似乎还有一辆警车，至今都没能找到。

是为了什么？

好像是………拐卖孩童…

嘶。

头好疼！

周睿死死抓着嵌在头皮中的发丝，脸上有些狰狞。

呼！

周睿咬着牙将西米过了一遍凉水，一股脑倒进碗内，取过一旁的调羹像是吃麦片一样将芒果西米露送进嘴里。

这玩意儿有时候对偏头痛有用。

周睿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在别人口中听见的偏方，每每头疼欲裂的时候就给自己弄上一碗，不知道是心理作用使然，糖分的注入多少会有些作用。

感受着口中迸发的凉意，以及芒果混合西米的爽口弹牙，周睿一屁股坐在藤椅上。

像是喝酒断片般沉沉睡去。

白炽灯突然闪烁了几下。

熄灭了…

………

第二天醒来已经临近中午。

脑中的刺痛也缓和了许多。

周睿望着碗内已经有些泡烂的果肉，不禁显得有些郁闷。

这天气太热，厨房里就根本放不了东西。

于是，他一口解决了碗里的芒果西米露。

也不知道喝没喝出味道，喉头快速滚动几下，用手背擦了擦奶白的嘴角，忽然觉得身上黏黏的，低头一看，深色的衬衫已然湿透。

同时他也发现厨房的温度与湿气达到一个顶峰，在这里呆上几分钟无异于置身于桑拿房。

就连周睿自己都不明白他竟能在这种环境下睡着。

从藤椅上缓缓站起来，衬衫身后几乎能挤出水来，四肢传递来阵阵僵硬感。

好一会儿，

血液开始涌入肌肉，肢体已然苏醒。

周睿朝着门口看去。

他惊呆了。

灰白。

宛若死寂的灰白。

这一刻，

周睿宛如置身于完全冷色系的世界，像是出现在黑白电视机内的人物角色。

短暂的震惊使得周睿的大脑拥有一丝缓和的瞬间，在这潮湿烦闷的‘桑拿房’飞速运转。

头疼，

再次如潮水般涌来。

“啊！”

这一次，周睿痛苦得叫出了声。

眼睛变得无比酸涩，像是被人从外部挤进了几滴柠檬汁，还是超浓缩的那种。

那感觉，没得说！

房间里没有人。

如果有，他或许能看见此刻周睿的眼睛变得有些诡异。

异于白色的正常眼泡，此时已经完全变黑，位于中央的瞳孔尽是灰白。

表情痛苦狰狞。

宛如从地狱爬上的恶鬼。

嘭！

周睿痛苦地趴倒在地上，他想找自己的‘老年机’给救护车打个电话。

可是他做不到。

甚至说就连动根手指都弥足困难。

他，

失去了身体的主动权！

咔咔咔。

像是冰箱门被人缓缓推开的压抑声响，在这有限的空间里散发着无限的恐惧。

周睿额角布满冷汗，他想回头看看，可却做不到。

闷热烦躁的空间里突然感觉到一丝凉意。

渐渐的。

凉意转为寒冷。

先前尚未干透的衬衫，此时宛如一件刚从冰箱里取出的湿衣裳，不断刺激着周睿全身的神精组织。

他能感觉到身后寒意的逼近。

昏暗的厨房内看不见太多东西，但是他能感觉到身后仿佛站着什么东西。

而且感觉，

十分强烈！

卷帘门的缝隙里透射出温和的暖阳，耳畔几乎可以听见路上行人的交谈，可周睿在屋内却无法动弹分毫。

沉默，无比诡异。

就在周睿感觉几乎窒息的同时，脑中突然迸发出一股清明，这种异样的热流渐渐融入他的一双瞳孔内。

眼帘，变得灰白。

眼前的一切仿佛黑白电视机中的景象。

毫无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