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坊 第三十二章

“哎……你不知道啊，”清明歪着脑袋趴在地上“也是，秦家亡了之后也就消失了……”

莫由冉听得清奇，手上倒是不耽误，一边翻着一边向面前的小藤打听，“你说的那个天枢玉肌身是什么？”

“是秦氏族人最让人宝贝的人，”

“人？”

“不，是人种，人苗，”

“那是什么？”

“天枢玉肌身，千窍心，玉骨，莲身，珀皮，淹水则光见，纹而繁复，是为天苗之根，帝之赋也。”

“帝之赋也……这天枢玉肌身是专赋于秦人的？”

“不错，是秦人的天赋，极少数人的天赋，”

“这样的话，那他们的修炼能力不是就极高了？”天枢玉肌身，听起来就很厉害！

“当然，上天赋予的身子，每个纹理都是精心雕琢而来的，我有意识以来，就只遇到过一位拥有这个天赋的人，”小绿藤捧着下巴，神情似乎陷入自己的回忆，记忆中的女子，只露出一只黑瞳，犀利冰冷，盯得它怕极了。

“不过，他们的下场很惨的，”

“……怎么说？”莫由冉不能理解，这样的人才，即使被外族人觊觎，可有本宗族的庇护再加上自己的霸道修炼能力，她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那后面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

“啖之可得其赋！秦家的天赋之人就没有哪个有好下场……”

！！！她的心猛颤，细细密密的电流顺着脊椎麻遍四肢，

“啖之可得其赋！啖之……”

“果然是小孩子，这么点就受不了了？这种事可没少发生过，”

“早有秦氏太祖小姑秦渠，后有秦褚城……”

“够了！别说了！”这些人竟然都是死于自己族人手中？

被莫由冉打断话的清明很不高兴，转过身去自言自语，甩开藤枝在书架上荡秋千。

她呆呆地坐着，眼神飘向远方，下唇沁出青白，牙关用力口腔内满是锈味，刚想抬手继续翻书，猛地发现全身仿若冻结一般，抽不出一丝力量，书页随风走页，许久了，停留在一面手绘页面上，那是，那是……

心脏被冻结着很僵，书页上的画面更是朝着她射了一发冷箭，破冰，划开她的血肉，疼得莫名其妙。

她努力勾动手指，扯着臂膀将面前的书扫到地上，像一个溺死的人开始拼命地呼吸，胸膛起伏不止，唇角生出一圈汗渍，“呼——呼，呼”

清明无聊地来回瞧她，今日一整天，整整一天，这个女子还穿梭在书架中，不停地看，不停地找，还真是有毅力啊，它已经很少看到像她这样读书人了。

当然，如果忽略她极差的脸色的话……

“其实，这事并不是什么说不得的，天枢玉肌身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那，我们……莫家人也知道……”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句话究竟是问是答。

“当然，何况，你们莫氏还是秦家人的姻氏家族，”

“天枢玉肌身只靠秦族氏人是不可能孕育出来的，两家血脉的融合才能培育出让其他宗族艳羡的天赋根苗，”

“不可能！”莫由冉从座上弹射而起，衣袂凌乱，“那你说，你说天枢玉肌身是何时绝世的！”她绝不相信自己的族人竟参与了这种肮脏的残杀。

“并不久远，到你这一辈，仅有两代……”清明害怕她那副疯狂的面孔，莫由冉疯狂泛红的眼睛让它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个赋有天枢玉肌身的女人。

将绿藤一挥，它轻盈地荡到另一个书架上，害怕她发疯起来用指甲刮它的脸。

“稍安勿躁啦，呐，”清明又快速地抽出几本书籍扔给她，“这个，这个，都是关于秦氏和莫族的书籍，你自己看吧，有事叫我，”一阵绿烟闪过，便不见了它人。

过了好一阵，莫由冉才镇静下来，“天枢玉肌身，这是莫家和秦家的是最关键的联系，”

“现在秦家消亡，莫家如今也衰落，爸妈不见踪迹，至于莫家其他族系，”哥哥很少让我接触族人，整个莫家氏族十分庞大，这其中的联系更是盘根错节，她现在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你快看我呐……呵呵呵——”少女的冷笑声在她的耳旁炸开，惊得莫由冉猛地弹起，警觉地观望四周，远近的阅者都各自寻找书籍，没人注意她，怎么回事？

环望四周，又是一阵静寂的笑声，只在她的耳旁！

是梦境中的那个声音，她，现在竟然已经能存在于梦境之外了？

一阵无力感扑面而来，眼眶泛酸，不知为何，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囚制住一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个梦境，那个总是想着回来的女孩，菩异预言，还有……天枢玉肌身！

……

地下城，

且皿站在玻璃房外，柔情地看着屋内的小孩儿，食指勾起，轻轻地弹了弹面前的玻璃，昏暗的蓝色小灯映射在她常年虚情的脸上，镀一层温婉的光。

“昱儿，姐姐一定会帮你，”她轻柔地摩挲着玻璃，仿佛没有障碍地触摸着心爱的人的身体，每每扫过他被钉在地上的十指，看到满地的血，她体内的狂躁因子便毫无忌惮地跳动，“怪姐姐，害你遭受这般痛苦，”

“不过，姐姐寻到一个好东西，这样，你便少受这苦楚，”她拿出一根指粗的黝黑小管，抽出一根极细的针，眼里含着不忍，咻——将针从小隙中射出刺进跪在地上的男孩的心口，噗——运转内力将带血的针收回。

期间男孩竟没有一丝挣扎，想到什么，且皿的心脏被拧住一般，她强制着平稳了呼吸，运转内力，猛地一把将长针和粗管扎进右胸腔中，皮肉被划破撕裂的痛感排山倒海般涌入神经，胸腔被莫大的压力卡住，她身形不稳，狠狠地撞倒在一侧的玻璃墙上，挤压着将血液铺溅半墙，左手战战巍巍的撑着身子，一呼一吸间迸出了数颗汗滴，她清醒地感受着肉体的疼痛。

“啊——”右手紧紧地攥着短管，鲜血将衣裙洗得殷红，苍白的脸满是汗水，不行！她旋即化拳为掌，将短管狠狠地推进胸腔，尖锐的管头将手掌刺破，又增添了一道新鲜的血液。

红光闪现，短管消失，血肉翻涌在右胸结成一处印疤，胸上的痛楚离去，续来的是更凌虐的神经冲击，且皿狠狠地跪在地板上，从心脏开始，筋骨抽痛，扯着痉挛，不受控制，口中断断续续地念着什么。

玻璃房内的小躯轻微地震颤着，他看着碎掉的定钉，快速愈合的伤洞，满身的痛感正潮水般地褪去，久违的平宁充斥全身。

他呆愣着，感受着生命的轮转，他，他新生了？

“姐，姐姐！”嘶哑低沉的嗓音仿佛西疆呜呼的沙风，巨大的喜悦冲刷着他的大脑，姐姐，一定是姐姐！他，等到了，他等到了

沉重的锁链拉扯住他激动的身子，瘦小的身子倒在地上，眼泪不自觉地溢出，他听见“小孩儿，”

怎么回事？它，它还在？锁链也还在！

那姐姐她，我的身体明明……

“哼哼，这个女人还真是敢呐，”

黑色的烟雾化成人形，站在男孩儿身旁，若有所思。

瘦小的小男孩儿就摔在地上，脑子转得飞快，如果，如果没将它分离出去，那姐姐是怎么解除他的禁制的？

就在此时，他看见面前的玻璃上晃花的血迹，他撑着嗡嗡作响的脑子，艰难地扯着链子向前爬去，一群人冲了进来，从他面前将一名女子抱起，苍白的脸，苍白的手臂，一晃，从他的眼前闪过，还有大片的红，殷红的血。

“……姐，姐——”不像小时候，此刻，他哭得凄惨，声带嘶哑，咿咿呀呀，听不真切，

这是葵荥第一次看他哭，这么多年，第二次听他说话，解脱之日竟是最痛苦的时候吗？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小子更不好怂恿了，离他的解脱之日，还遥遥无期呐！

“你想要自由吗……”

“怎么，你想好了？”耳尖的葵荥不放过一丝自由的气息，兴奋地在他身边飘来飘去，黑气浓盛。

“我要你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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