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杨左使撞了一下腰 第三十七章 理不清了

近一年来，牛壮开始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梦中有他，还有之前忽然在隔壁盖了房子又在某个夜晚带着孩子离开的疯婆娘。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普通的梦，后来发现那个梦竟是连续的，直到梦见疯婆娘穿着火红的嫁衣与自己拜堂，她大着肚子要自己买吃食，她生下儿子自己抱着小奶娃跟一群不认识的人显摆……

原来……这竟是自己忘了的，几十年的记忆！

难怪她骑马而来听闻自己有了媳妇会气得出手，难怪她会留在石峰村生孩子，难怪，丫头生了孩子后她又不辞而别……

呵，牛壮啊牛壮，原来你的名字是杨逍，你的妻子，是方湘君！那个早产而皱巴巴丑得出奇的婴孩，是自己的女儿！

他要的，她都给了。自己却无情地忘了一切，忘了妻子，忘了儿子，忘记他们来之不易的姻缘。

杨逍，你的罪过，哪怕下十八层地狱也不够罚！

想通一切，他匆匆离开石峰村往坐忘峰赶去，然而行至一半，听闻六大门派合攻光明顶，急得日夜兼程跑死了三匹马。然而他终究是晚了一步，回到光明顶时听说六大派的高手被元军捉去，他又一刻不停地赶去万安寺。

在山腰上他就看到了冲天大火，将漆黑的天幕烧得如同白昼。

湘君！你等我！你等我！

他用尽力气往山顶跑，三十丈，二十丈，十丈……他在人群外堪堪停住，因为他看到了木鱼哈多抱着妻子跳下塔来，未及他感叹一声“好兄弟”，却听到了让他五雷轰顶劈下的声音。

原来，当初湘君千里迢迢找到自己听闻他另娶的滋味竟是这样……原来她摇摇欲坠并不是马背颠簸，而是气急攻心。

当年怪她下手太重，如今却希望她一掌拍死自己才好。

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的住在牛壮隔壁的？杨逍能想象到她成日以泪洗面的模样，然而面对自己，却又是那么不屑和风淡云轻。

所以，女儿才会早产……

所以，每每自己笑话女儿没有牛蛋壮实，她都会气得跳脚地到处找剑要杀人。

不是她不敢，而是她舍不得。哪怕自己忘了一切，哪怕自己另娶，她依旧下不去手，一如当年，她举剑要为她师兄报仇一样，下不去手……

越过一个一个的脑袋，他看见木鱼哈多抱着她在士兵的簇拥下离开。她把头埋在他怀里，看不清表情。

湘君，我回来了！湘君！！！

他不敢大声唤她，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喊，希望二人心有灵犀，希望她能抬起头来看自己一眼。他更不敢上前拦住木鱼哈多质问他怀里的女人为何改嫁，毕竟自己欠她太多，他没有资格去问，去反对，去把她从别人怀里抢回来。

恢复记忆的杨逍，只能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她被木鱼哈多抱着离开，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呵，多么好的结果……

杨逍机械地抬起脚步从另一个方向下山，一步一顿，耗光所有精力。

还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与别人拜堂成亲更为痛苦？

杨逍从新娘被喜娘扶着出来时，视线便一直落在她身上。虽然她盖着红盖头，但他知道，盖头下的人，是湘君没错，因为当年，她就是这样嫁给的自己。

他重重地倒在地上时，灭绝听到了前来观礼的人齐齐惊呼：

“杨左使！！！”

她强忍着掀开盖头扑到他怀里的冲动，推了推愣神的木鱼哈多：“该入洞房了。”

“杨左使晕倒了，他在外面，你要不要……

“该入洞房了！”

木鱼哈多轻叹一声，牵了她的手回到红色油布做成的营帐。

周芷若心里最急，飞身过去狠狠地掐杨逍的人中穴：“师丈！师丈！你快醒醒！师傅她都嫁人！你快醒醒啊！！”

杨逍从石峰村奔回光明顶，又从光明顶赶到万安寺，几乎没睡多少觉。加上昨天一直到刚才，受了噬魂穿心般的刺激，这一倒，连带着之前耽搁的睡意突然爆发，哪里能这么快醒来。

木鱼哈多是蒙古人，本就不熟悉汉人的婚礼，他扶着灭绝回到新房里时，喜娘叨叨得他心烦，大手一挥，将人赶了出去。

掀开红盖头，毫无意外地看到悲痛欲绝满脸泪水的新娘，他低声问：“你当真不后悔？”

灭绝一边流泪一边凄惨地笑：“我还有什么办法？

向来粗野的男人见她哭成这般顿时乱了手脚，找来找去只找到刚才揭下的红盖头，便拿起它给女人擦眼泪。

“你拦住晓芙芷若她们，不管是谁求见，尤其是他，告诉他们我已经歇下了。”灭绝别过头不让他碰，抬起衣袖自己擦脸。

“不是该洞房吗？”木鱼哈多起身撩起帘布瞧了瞧外面，坐回去开始脱衣服。

“我没力气跟你开玩笑。”灭绝将红盖头扔到他身上，和衣躺上床。

木鱼哈多把喜服脱到地上，跨上床放下红帐戳了戳女人的后背，小声提醒：“我的兵蛋子可是会来偷看的，你把喜服脱了凤冠取下来。”

灭绝愣了愣，坐起身肿着眼瞧了他好一会儿，确定他没有撒谎后，才窸窸窣窣一番动作。

男人接过凤冠放到脚踏上，又将新娘的喜服凌乱地扔到营帐中间，这才把手缩回幔帐里。

女人昨晚一夜未睡，现在大礼已成困意便袭来，她拉过红得刺眼的喜被盖好，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留在木鱼哈多以为她熟睡了时，忽听得她迷迷糊糊说了一句：“别碰我啊！”

他为她掖好后背的被子，默默苦笑，睡到了床的最外侧。

这叫什么事？

宝贝女儿曾经想要嫁给她丈夫，如今自己却娶了他妻子，理不清了……

他虽钟意这个坚强又桀骜的女子，但他更愿意站在她背后看她，或者偶尔帮帮手。他明白她的一颗心都要杨逍身上，否则早不改嫁晚不改嫁，为什么偏偏这时候要嫁给自己？

这女人的心得碎成什么样才能做出这个决定？怕是用针线缝缝补补装了好多的石头进去吧？她要自己娶她时的心，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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