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勇者的王道征途 第七章 战况

王浩然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起来。

他是晚上10点入睡的，到第二天19点才起来，足足睡了21个小时。

但王浩然仍觉得不足够。要知道，他可是在地下迷宫中不眠不休了3个月，现在的超额睡眠只不过是一种补偿而已。

“说实话还想继续睡，但毕竟已经约好了要和人家出门……米莉亚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

王浩然起身拉开厚厚的窗帘，紧接着他就不得不伸出手来遮挡——过于耀眼的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唔……今天是什么节日吗？”过了好一会，等王浩然的眼睛适应了外部的亮度后，他才开始观察起楼下的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的景象来。

原本几天前早早就关门的商店，此刻都亮起灯来，把所有的商品都拿出来，或装到酒桶里，或塞到马车里，或摆在木箱上，免费发给路过的行人；

黑色的四轮机车把马路塞得满满的，许多人站在车顶上，一边放声歌唱，一边不断向四周抛掷酒瓶；

就连此时本该在城楼上站岗的士兵也来掺了一脚，他们放下武器，挤入人群当中，和素不相识的人热烈拥抱，亲吻——不论男女。

看到充满了狂欢气息的场面后，王浩然彻底愣住了。

他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向挂在墙上的日历。

反复确认了几遍日期以后，王浩然更加纳闷了：“今天好像没有过节啊……啊！难不成是我一口气睡了大半年，其实现在已经是圣诞了吗！”

王浩然又从窗户向下看，他越看越感觉这是在庆祝圣诞节。

“不妙啊……一下子浪费了大半年时间。不行不行，我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王浩然火急火燎穿上衣服，连脸都没洗，就带上长剑往楼下跑去。

“米莉亚！米莉亚！”

“呼哎！？”

一到客厅，王浩然就看到了在用勺子喂豆沙子吃雪糕的米莉亚。

也许是被王浩然突然大叫吓到了，米莉亚拿着勺子的手不禁一抖，导致雪糕掉在了豆沙子胸口处，弄出一片白色的痕迹和水渍。

“好冰呢……”

“浩然大人……发，发生了什么？”米莉亚不停眨着眼睛，问道。

“我们得出发……嗯？豆沙子，你还在啊？”

“是的，王浩然先生。我还在等着您给我松绑呢。”

“这都大半年过去了……嗯？”从米莉亚困惑的表情中，王浩然察觉到了违和感。

“米莉亚，今天是什么时候？”

“神创历888年6月17号……怎么了浩然大人？”

“……”王浩然反应了过来——看来是他神经过敏了。为了避免尴尬的场面出现，他决定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出去运动一下。”

“是，是这样吗？……啊，不过现在似乎不太方便呢，马路上有好多好多人。”

“我也正想问这个。外面是在干嘛，怎么搞得跟过节一样？”趁着两人在玩安定的投食PLAY时，王浩然默默把长剑藏到茶几底下，然后走到冰箱前，拿出一根冰棒叼着。

“我，我也不太清楚……”米莉亚吞吞吐吐道。

“真没用啊。米莉亚，你真的是有翼者吗？”

“我，我还肩负着监视她的任务呢，不能随便离开家的啊！”

“应该是在庆祝击退魔军吧。”豆沙子忽然插嘴道：“早上我偶然看到有人在街上来回跑动，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什么。之后，所有人就都跑到大街上来了。如果不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我想大家应该不会这么激动。”

“你看看人家，看看人家！同样是不能走出家门，怎么豆沙子就能注意到呢？还不是因为你没用！”

“呜呜……我……我！”米莉亚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她还是艰难地将幽怨咽下肚中。

米莉亚在心中安抚自己道：我是个大度的女人，不会计较这些细节的。虽然那女人的观察力或许，大概，可能稍微比我强了一些，但我可是能帮浩然大人升级的。我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

几个深呼吸以后，米莉亚总算冷静下来。她伸出手，继续把盛有雪糕的勺子塞到豆沙子嘴里。

看着米莉亚不断往豆沙子嘴里送雪糕，王浩然突然想到：从豆沙子的视角来看的话，恐怕就是一只勺子浮在空中，不停凑到自己嘴边。

感觉挺诡异的……真亏豆沙子能一脸平静地把雪糕吃下去啊。王浩然在心中暗自感慨。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王浩然先生，您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这没什么好吃惊的吧，不就是击退了魔军而已吗？Z都市可是处在人类和魔族势力的边境线上的城市，戒备森严，战事频仍对于Z都市的居民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的光景了。只不过以前都只是小打小闹，没这次规模那么大而已。”

王浩然只吮了冰棒一会，就从中间把它给咬断了。冰块碎掉的咔嚓咔嚓的声音随着他的咀嚼不断发出。

吃完冰棒后，王浩然接着说道：“打仗多了，自然就会有胜有负。就和人多了就一定会出现几个傻子一样，没什么稀奇的。”

“……”

“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豆沙子直勾勾的眼神看得王浩然很不自在，那视线里虽然不包含恶意，但却折射出一种更为伤人的情感：同情。

那种目光对王浩然来说是似曾相识但又无关紧要的。

每当有人对他的言行举止的无知程度感到极度震惊时，就会向他投来这样充满不必要的温柔的目光。

豆沙子也不例外。

在王浩然和豆沙子无言对视了一会后，豆沙子像是独自一人想通了什么一样，缓缓开口道：“看来王浩然先生对于目前世界上正在发生的大事是一无所知呢。”

“那是当然。此前我一直在地下迷宫冒险，哪有功夫去关心那些琐事？”

“这样啊……”豆沙子思忖着，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的神情。

“我本来就没打算掺和到人类和魔族之间的恩怨里去，不知道这些也实属正常。毕竟谁会去关注一个自己都不关心的事啊。”

“说得也是呢。”

“话是这样说，但我觉得浩然大人的情况就是懒而已……哎呀！”王浩然用手指敲了一下米莉亚的头。

“多嘴。”

“对不起！”米莉亚捂着肿了个大包的脑袋，眼泪汪汪地说道。

“虽然你可能对那些事情漠不关心，但我觉得王浩然先生你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现在这个世界的形势到底是怎样子的。”

“……先等一等——”王浩然突然站起来，他匆匆跑上二楼，留下一脸疑惑的米莉亚和依然面无表情的豆沙子在客厅。过了一会，他又跑下来，把十多张写着几个黑色大字的纸条塞给米莉亚。

“浩然大人，这是？”米莉亚盯着那些写着“勇者王浩然赊”几个大字的纸条，问道。

“昨天我不是说过要陪豆沙子去买生活用品吗，刚才我突然想到，我一个男人去买女人的生活用品肯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而且现在豆沙子好像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所以采购的任务就交给米莉亚你了。”

“哎！？但我对这里不熟啊！”

“这是地图。”王浩然又从背后拿出一个类似魔方的小方盒，上边有许多工整笔直的凹槽，肉眼可见的黄色魔力在槽里流动。

“这是全息地图，只要用手轻触盒子两侧两次就能启动。”

“……但，但是。”

“还有——这个东西叫勇者券，只要是人类的经营场所都能拿它来赊账，你只需要在拿走商品以后往上边填写相应的金额，然后把它放到柜台上就好了。钱的事情不用担心，勇者券是由各国大佬做担保的，商人们可以从政府那里得到报销。”

王浩然暗暗在心中捋了一遍自己说的话，检查自己是否还有遗漏的地方：“嗯……有问题不懂就问，Z都市的人虽然有点胆小，但基本上还是蛮友善的。”

“一般的生活用品倒没什么，可内衣该怎么办呀浩然大人！”

“豆沙子你的尺寸是多少？”

“从上到下84，54，87。”豆沙子速答道。

“好了，去吧。”

“这，这不单单只是大小问题吧！还有款式啊……喜好啊……什么的。”

“如果不合适之后再去买就好，现在先随便买一点来应急。人家都一天没洗澡了，这么热的天，身上肯定闷了不少汗，多难受啊！你就这么忍心看豆沙子难受吗？”

“呜……我，我知道了。但是我要怎么把那么多东西拿回来呢？毕竟我这么小，东西又那么多。”米莉亚用手在空中比划着自己即将拿到的大包小包，一边比划还一边对豆沙子使眼色，希望她能帮自己说几句。

但豆沙子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她身为阶下囚，对此并没有发言权。

（这家伙……之前都没把自己当囚犯，现在就来这一套……）

“哈……米莉亚，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有翼者。东西手拿不下，用收纳魔法装起来不就好了？别磨磨蹭蹭的，再拖下去商店都要关门了，快去！”

“……是。”话说到这个份上，米莉亚也不好再反驳。她拿着王浩然给的魔法道具和名为勇者券的采供经费，灰溜溜从打开的窗口中飞了出去。

“好了，你接着说吧。”在把米莉亚打发走后，王浩然搬来一个椅子，在豆沙子对面坐下。

“王浩然先生，从之前您说的话来看，我可以认为您对现在的局势是一无所知吗？”

“可以这么说吧。”对此王浩然很坦然，他本来就对这些争斗兴趣不大，没必要卖弄自己道听途说来的蹩脚情报，那样只会自取其辱——正像许多死要面子的贵族一样。

“这样啊……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听起来有些夸张，但它就是不容动摇的事实。希望王浩然先生您能理解这一点。”

“嗯嗯，前置背景和心理准备做得已经足够多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好的——自从一个月以前魔族对人类发动全面进攻以来，如今大陆上大多数地方都已经被魔族，也就是我的同胞们占据了。”

“仅从我得到的资料来看，人类这边西部战线已经完全崩溃，大片领土成为魔占区；中部战线尽管仍在抵抗但也改变不了40%以上的领土成为魔占区的局面；东部战线情况稍微好些。”

“等一等……虽说人类这些年有所松懈，但就我所知，在边境上仍有大量的军队和防御工事，魔族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把战线推进到这个程度？”

“人类……是被魔族的袭击打了个搓手不及——大量的魔族突然从世界各地的地下迷宫中出现，从后方直接发动攻击。事实上，仅开战后一周，人类就已经丧失了40%以上的领土。”听到这里，王浩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想起了自己在迷宫中遭遇的魔军，原来那不是巧合，而是一整个计划当中的一环而已。

“魔族打这场战争的最终目的是彻底奴役和消灭人类，为此……本土派调动了接近800万的庞大魔军，还一共派出了6个元帅9个特攻队长和16个将军到前线来……但对人类来说更为艰难的，或许是包括我在内的12个魔人全部参战这件事。”

“各种意义上来说魔族都是倾巢出动了呢……”

“……相比之下人类这边仅仅能组织起150万的兵力——因为此前的闪电袭击的缘故，人类就已经损失了大量的有生力量，包括许多将领，中级军官……甚至有许多王室成员都在那场袭击中或丧命，或被捕。”

“……”王浩然陷入了思考。

“至于现在的战况……我想对于人类来说也十分不乐观。尤其是在一周前中部战线的横贯铁路被切断以后，东部战线和西部战线彻底失去了联系，西部没法得到东部的物资，东部没法得到西部的魔法支援……”

“就中部战线本身来说，也仅仅是因为有着大量的沙漠，魔军进军速度较慢和采取的战术比较谨慎这两个原因，才得以坚持下来。一旦魔军发动大规模进攻，我想不出3天中部战线就会崩溃的吧。”

“若失去了西部和中部战线，东部战线就会陷入两面受敌的境地……尽管东部战线的最高指挥官乃稀世天才，但恐怕败北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没想到现在的情况变得这么严峻了啊……确实，就算我再怎么置身事外也没法对发生在眼前的事视若无睹。”王浩然不断用脚轻踩着地面。纵使是他，面对如此令人绝望的状况也一定会感到头疼不已的吧——豆沙子是这么认为的。

“这样的话不就只能移居到魔界了吗……得做好搬家的准备呢。”

“哎？”然而，王浩然的反应却大大超出了豆沙子的预料。她原本以为，王浩然会为人类的处境感到焦虑，会为自己的同胞正在受难而感到悲愤，会为自己的无力感到懊悔。

但是这些正常人类该有的反应，统统没有在王浩然身上得到表现。

他脸上除了淡漠，就是对自己不得不搬家这件事感到厌烦。除此以外的就都没有了。

“怎么了？？？”

“那个……没什么。”虽然很想问——没错，豆沙子很想开口问个“为什么”，但她终究是忍住了。连她自己都感觉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人类如此关心。

明明之前她一直都看不起人类，也不关心他们的所思所想。这也是所有魔族的共性，他们不关心比自己弱小的人类会有什么想法。这就好像人类不会关心自己脚下的一只蚂蚁的死活一样。

毕竟就算关心对自己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王浩然却打破了这个常规。

是因为他的个性实在太突出，太另类了，所以激起了豆沙子的好奇心了吗？此时的她还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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