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轶闻录之爱别离 祸福

眼前飘晃着那张熟悉的容颜，苏泷月有些黯然的眼神猛地一亮，不……绝不……鼓起涣散的精神，苏泷月拼命的想要重新控制体内四散的内力。

但狂暴内力哪里肯再听从苏泷月的指挥，依然欢呼着，在苏泷月的体内横冲直撞，苏泷月能清楚的感受到内脏被撞击、经脉被破坏的每一分情形……

就在苏泷月努力地与那脱缰的内力较量之际，一股暖流自身体的四方八面透了出来，突然之间加入了苏泷月与内力之间，不断地渗入了破损的经脉，包裹住了受伤的内脏，并且，一点一点，隔离了正嚣张的四处破坏的狂暴内力，慢慢地修复、滋润、加固着苏泷月的经脉与内脏……热流过处，内力一点点退却，身体的控制权又渐渐地回到了苏泷月的手上！

苏泷月大喜，顾不得全身针扎般的疼痛，艰难地移动着四肢，重新恢复成练功的盘坐，引导着被那热流击溃成一股股游丝般的内力缓缓地回到丹田。

这热流，究竟是什么？苏泷月一边收拢着游散的内力，一边仔细地思索了起来……

叶红梨放下最后一卷书册，轻轻锤了锤有些发麻的腰背。果然，人不休息不行啊……

叶红梨苦笑了笑，突然便又想起那个有一双清澈眼睛的小子来。或许他真是受尽了欺凌，不过是对他好了几分，便一副乞怜小狗般的模样，像似生怕被人抛弃了一般……

叶红梨无声地轻笑，却又叹了口气，终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了袁枫洲的先例，自己竟对这么一个孩子也放不下心来……师兄却是好本事，竟能收买到本宫殿里的人……哼哼……看来得给他些颜色看看……

算起来，苏泷月服药也有一个月了罢！只需再过几个月，不出意外，那天赐的药物能让其拥有和自己一般的功力去对抗袁师兄！或许，在此之前为他挑一个贴身侍卫要好一些……这几个月，总得要个人随时注意着他的安全，以免出了意外，功亏一溃……嗯……还是得从那几堂挑人进来……九天殿里的人，是不能给他的……叶红梨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靠入椅背，苏泷月，希望你一直这么乖乖听话，只要你不起了歹心，这宫主的位子，迟早便是你的，本宫在这红木椅上早就坐腻了！可是师兄，你怎的就等不及了呢……

终于收回了所有的乱窜的内力，苏泷月松了口气，惊喜的发现，收回来的内力竟比以前壮大了不少。

苏泷月欢喜了一会，突然想起体内那来历不明的热流还在继续，忙收敛了心神，查探体内，却发现，受伤的内脏，在那热流的滋补下，竟已好得七七八八，而破损的经脉，经过热流的修补，渐渐恢复了完好，并且，比以前扩张了不少……作为叶红梨的徒弟，虽然苏泷月入门尚浅，却也深知，这经脉的粗细，可是直接关系着内力的多少，与运转的快慢！换句话说，苏泷月此后再练九天心法，却是能比之以前，顺利十倍！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苏泷月欢喜得无法自己。此时那热流倒底是什么，答案已呼之欲出！苏泷月想起了叶红梨叮嘱自己按时服药的殷切，心中一暖，苏泷月感激莫名。眼前似又划过叶红梨不经意间流泄出的苦涩与孤寂，一定要保护好师父！苏泷月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叶红梨的练武室，位于九天殿的后面，说是室，也不确切，宽畅的平地四周，是四面高耸的殿墙，室顶是一种极为古怪的碧石，白日阳光能透过了那玉石，照射进来，夜里室内的火光，却透射不出去。看着面前神态举止恭敬了许多的苏泷月，叶红梨轻抚着手中的长剑，有些迷惑不解。

比起昨日，今天的苏泷月明显多了一份亲热！难道昨日之间事他知道了？不，殿里的弟子不敢欺骗自己，而苏泷月的内力方练成，也不可能查觉到他们的动作……

“泷儿，习武之道，重在持之以恒，如逆水行般，不进则退，万不可松懈待慢。”叶红梨按下心中的疑惑，开口说道。

“是，师父！”响亮的回答，令得叶红梨不由又看了苏泷月几眼，扬了扬手中精美带鞘长剑，叶红梨说道：“这把长剑，是自你入宫之时起，本宫命人精心炼制的，选用了本宫多年的收藏里，最好的玄冰寒铁。本宫收你为徒以来，也没送过你什么礼物，今日你开始习剑，这把玄冰剑，便送与你！”

“师父，您给徒儿的，实在已经太多了！”苏泷月激动而惊讶地望着叶红梨手中的精美长剑——剑鞘！玄冰寒铁？记得书中记载，江湖上若是出现了玄冰寒铁的身影，必然会引来无数的江湖高手争夺撕杀！这可以打造神兵利器的必需材料！

叶红梨微笑着道：“看来你每日的书，倒也没有白看！”

苏泷月脸上一红，有些不自在地低了头。叶红梨书房中的书籍，自然是极为丰富的，从武林趣闻，到武功招式的应用，那是应有尽有！苏泷月却因为有趣，只看了武林传记一类的书籍。

叶红梨没理会苏泷月的，抚摸着手中的剑鞘，沉吟一阵，叹道：“剑之一道，无穷无尽，具体来说，分为：手中有剑、眼中有剑，心中有剑！本宫习剑近十七余载，也不过达到了心中有剑的境界。但武林传记中有言，心中有剑之上，尚有手中无剑、眼中无剑、心中无剑之境！本宫此生，看来是达不到了！拢儿，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学一途，永无终点！你切记，万不可因自身的成就，而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是，师父！”苏泷月谨慎地应了，又挠了挠头，有些心虚地低声问道：“可是师父，何为手中有剑、眼中有剑、心中有剑？”

叶红梨皱了皱眉，本不欲回答，反正亦有书籍记载，但眼看苏泷月渴望、仰慕的目光，不知怎的，心中一软，解释道：“这是习剑之人的三种境界。手中有剑——剑便是剑，人也是人，不过是拿着剑的人，与其说是人在使剑，不若说是剑在使人，虽然用剑，却不知剑，这也是江湖中一般学剑之人的状况。眼中有剑——便是知剑、识剑，完全掌控住了手中之剑，能达到此境，便能完全掌控手中之剑，已算得上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心中有剑——剑如人，人如剑，人与剑，已成一体，心念所指，便是剑锋所至，到了这个境界，江湖中便已难逢对手！”

苏泷月听得心动神摇，眼见叶红梨说完，忍不住又问道：“师父，那么手中无剑、眼中无剑、心中无剑呢？”

叶红梨习剑多年，先前虽有不耐，但说起自己最得意的师传武学，也是心中激荡。

此时听见苏泷月询问，早已没有了不快，有些羡慕、有些神往地道：“本宫不曾达到后三种境界，不过据传，手中无剑：树枝、镔铁皆可为剑；眼中无剑：飞花摘叶皆可为剑；心中无剑……则挥手之间，皆为利剑……若是到了那般的地步，早已超脱了红尘俗世的烦绕，便是传闻中的剑仙，想来也不过如此罢！”

密闭的练武室内，余音袅绕，叶红梨与苏泷月，皆是悠然神往，沉浸在剑道的极至里，想像着传闻中剑仙的风采，一时间，却是没有半个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