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英雄 第九十章 折磨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抹凄凉的红色挣扎在天际线上。黑暗中，微弱的灯火可怜地燃烧着，仿佛快要熄灭了。火苗忽高忽低，忽明忽暗，看上去就像是上官文静那悲痛的呼吸。

这里不属于时间，也不属于空间，只属于神秘。不知道鼓楼里有多少像这样隐密的机关暗室，从上面进入这间石室，要经过两处设计精妙的复壁与一条从外面看来严丝合缝的密道。

在这里，陈其美和手下利用各种酷刑来审讯犯人。

这已经是第六次醒来了，六次！这让陈其美感受到了很深的挫败感。之前的犯人不管有多硬气，都没有撑过五次，而现在……太他妈跌份了！

“说！《手臂录》到底在哪？”陈其美吼了起来，巨大的回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抬起头，冷冷地望着陈其美，上官文静一脸的鄙夷，由于眼皮高高肿起，眼睛被挤得只剩下一道细缝了，上官文静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她仍然能看见陈其美那狰狞的面孔。

沉默，仍然是沉默！太不乖了！狂怒之下，陈其美又狠狠地扇了上官文静十几个耳光。

陈其美自齿缝里一字一句地道：“给我打！”

杜维善狞笑着冲上来，新一轮的特殊服务开始了。

“让你嘴硬！我让你嘴硬！混蛋！”杜维善一记勾拳打得上官文静满嘴是血。

小朋友不听话，该打打屁股喽！随后，杜维善又拎起一根大棒子，对准上官文静的胸口全力出击。

顿时，上官文静感觉到口鼻里一股子血腥味。

“哇！”冒着热气的鲜血喷了杜维善一头一脸，脸色更苍白了，上官文静痛苦得胸口急剧地起伏着。

喜悦被风吹散了，本以为几棍子下去，上官文静会跟哈巴狗似的，但没想到不管怎么折磨，她就是不肯屈服。

丫这么不配合，游戏还怎么玩得下去呀？陈其美有些头疼。

面颊上的肌肉突然扯紧了，陈其美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阴霾，浓重的阴霾，也是极度失望的阴霾，他微张着嘴，两只手用力握拳，一脸愤恨的表情。

“说！《手臂录》到底在哪？”陈其美咆哮道。

“好！你过来！”上官文静忽然抬起了头。

人怕打，猪怕杀，这丫头终于扛不住了！陈其美欣喜若狂地凑了过去。

大铁锅里的水沸腾了，发出“咕咕”的声音。火苗直跳，简直要把锅底刺破。

“哦呸！”一口带血的浓痰飞出，正好吐到了他的脸上。

“想让我投降，做梦！”

一个堂堂的刑堂大司律竟然惨遭犯人戏弄，这不科学呀！执刑手们想笑又不敢笑。

小姐姐！要配合！要配合！知道吗？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陈其美目中露出了幽冷的凶光。

我靠！竟敢太岁爷头上动土，丢人丢到姥姥家的陈其美鼻子都快气歪了，恼羞成怒之下，他狂吼起来。

“给我往死里弄！”

杜维善从火盆中钳起一块通红的烙铁，朝上官文静胸口烙去。

“啊！”一阵惨叫冲口而去。上官文静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接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上官文静躺着，一动也不动，趁着阳光还没有沉下去，她算出牢房里一共有二十九只苍蝇、三十只蚊子，外加四只蟑螂、一只蚱蜢。当然，在自己躺着的阴湿木板下面，想必还有一些蜈蚣、蝎子之类的毒虫，也趁着这难得的好天气，在龌龊的角落里磨着触须，只是自己看不见罢了。

阳光是动的，可以知道外面有风，叶影微微颤动着，再投射进来。阳光那么美、那么好、那么暖和，外面的世界想必也是春光明媚的，然而自己却……

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上官文静的脑袋在轰响，头发和血粘在了一起，一阵接着一阵永远没有尽头的剧痛袭来，让她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有好几个指头已经没有了指甲了，指节上斑斑驳驳全是疤痕，手臂上更是凹凹凸凸，布满了各种伤口，脸色苍白，嘴唇哆嗦，闭着眼，上官文静的心脏微弱地跳动着。

破裂的纸窗挡不住北风的肆虐，微弱的灯火，在寒风的吹打下摇曳不定，上官文静的身影闪烁在破旧的墙壁上。

这次陈其美和手下打折了她的腿骨，腿肉被打掉，一片血肉模糊，已经昏迷的上官文静被拖回了牢房，没有人给她包扎，在蝇虫滋生，肮脏阴冷的空气中，她的伤口开始恶化感染，每一次呼吸都艰难无比。

在这个深夜，上官文静被腿上的剧痛唤醒，借着微光，她看见了自己的残腿和碎肉，却并没有大声呻吟叫喊，只是叫来了一个看守：“这里太暗，请帮我点一盏灯。”

这是一个比较合理的要求，看守答应了，他点亮一盏灯，靠近了牢房。就在光亮洒入黑暗角落的那一刻，这位看守见到了一幕让他魂飞魄散、永生难忘的可怕景象：上官文静十分安静地坐在那里，她低着头，手中拿着一片破碎碗片，聚精会神地刮着腿上的肉，那里已经感染腐烂了。

她没有麻药，也不用铁环，更没有塞嘴的白毛巾，只是带着一副平静的表情，不停地刮着腐肉，碗片并不锋利，腐肉也不易割断，这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然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在这个深夜，单调的摩擦声回响在监房里，在寂静中诉说着上官文静无与伦比的勇敢与刚强。腐肉已经刮得差不多了，骨头露了出来，她开始截去附在骨头上面的筋膜。

掌灯的看守快要崩溃了，看着这恐怖的一幕，他想逃走，双腿却被牢牢地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曾见过无数个被拷打得惨不忍睹的犯人，听到过无数次凄惨而恐怖的哀嚎，但在这个平静的夜里，他提着油灯，面对这个镇定的人，才真正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和震撼。于是他开始颤抖，光影随着他的手不断地摇动着。

“不要动，我看不清了！”一个淡定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一般的寂静。

劲急的风越来越狂，它叫嚣着要毁灭一切，但青松仍然不惧，迎着猖狂的风，它傲然屹立在天地间。

接下来拷打如期进行，上官文静的外表柔弱，内心刚强，下颌脱落，牙齿打掉，又昏过去四次，但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仍然是痛骂。

绝不投降！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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