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平稳着陆,他们似乎是落在了什么东西上。着陆后依然继续下降,两人对视了一眼,打开了头顶上的照灯,一起看着自己的脚下。
他们正并排坐在一架巨大的水车上。青铜水车,表面缠着一层厚实的、不知名的织物,每一块接水的挡板都是一张舒适的座椅。他们沿着一条黑暗的通道下行,两边都是哗哗的水声。
眼前终于出现了光,路明非和零一起跃出。
厚重的潜水靴踩踏在结实地面上的同时,零几乎是本能反应地抽出了别在腰间的军刺,大口径的PPK直指前方。
很显然,像这样直接闯入龙王的巢穴,无论是怎样小心都不为过,毕竟谁也不清楚在这里会遇到什么,也许是一张等待消夜的龙嘴……
但零很快就愣住,举枪的手臂缓缓下垂,她环顾四周,有些茫然。
她本以为自己应该看见一座恢宏浩瀚的宫殿,里面应该有古希腊式的柱子,或者天朝古风的盘龙大柱,此外是极高的穹顶,藻井里肯定是青铜铸造的龙头什么的,高耸的台子,上面放着张王座,四面八方应该站满了蛇脸人的雕像,如果再有什么满地流淌的水银,铜铸的山川,以满满几十缸人鱼油膏做燃料的长明灯,就更符合龙王该有的气派了。
但现在他们站在了一间小屋里,一栋青铜铸造的、古老的民居,除了质地以外,跟他在历史书插图里看到的天朝古代民居没有任何差别。
甚至还有窗户,只不过窗外是漆黑的金属墙壁。
照亮的是一盏小灯,青铜质地,造型是一个宫女跪坐在桌上,一手捧灯,一手的袖子拢在灯罩上方。
“长信宫灯?”零有些不太确定,虽然她来自遥远的西伯利亚,但出于路明非的原因,她对华夏的古物还是有所了解的。
“是一盏汉灯,完美的设计,油从下面进入,烟从袖子里流走,”路明非撇了一眼那盏灯,“但是远比长信宫灯的设计更强,几近于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路明非似乎对那盏灯的兴趣并不是太大,他回过身摸了摸还连在腰带上的半根黑索,它已经断成了两截,显然它的长度还不够它支撑到这里。
“现在就安放炸弹么?”零看着路明非问。
“先别着急。”路明非摇了摇头。
路明非摸着青铜墙壁,缓缓往里走。这里处在水的下方,封闭得又好,上千年过去了,一点灰尘都没有。屋子里的陈设异常简洁,三间屋子里两间是卧房,床榻是藤制的,依然结实,墙上悬挂着的卷轴却没有那么幸运,路明非手指扫过,绢片粉碎,一根光秃秃的木轴落在地上滚远了,矮桌上还放着陶制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已经枯透的花,漆黑的茎像是铁丝拉成的,两袭衣袍挂在墙上,都是白色,乍一看像是一高一矮两个人贴墙站着,堂屋里,一叠泛黄的粗纸放在矮桌上,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是端庄的汉隶,路明非扫了一眼,是不完整的一句话,“龙兴十二年,卜,不详……”
这间屋子让人一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几千年的时间在这里是凝固的,这里仍旧残留着当初住在这里的人的气味。
路明非异常地安静,对每一件东西都格外留心,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零不敢出声打搅他,跟着他一路走,最后在小桌边贴着坐下。
桌子上刻着一些不明意义的线条,似乎像是龙文,零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倒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那些线条混乱的像一团麻线,画工充其量只能算作幼儿园小朋友的水彩涂鸦,根本毫无章法。
正当零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看着路明非认真地搜寻着什么的时候,电光石火般的画面忽然在她的眼前闪动,那些仿佛墨线勾勒的、凌乱的线条蛇一样扭摆,组成一幅幅画面,巨大的龙在临海的山巅上展开双翼,世界树生发,树顶的雄鸡高唱,海中的巨蛇翻滚,惊涛骇浪中飘来的孤舟上,两个人的白袍在风中翻动。
零紧紧按住额头,剧烈的疼痛从脑海的深处炸开,她感觉自己似乎身处在某个燃烧的城市,缭天的烈焰中,焦黑的人形,在火中奔跑,成千上万的箭从空中坠落,巨大的牌匾燃烧着、旋转着坠落,上边是“白帝”两个字,简直是地狱。
无声的哭泣在她的耳畔响起,她纵声呐喊,却又泫然欲泣,那种难以承受的痛苦和悲伤似乎就要将她整个吞没……
但一只手重重地拍在她的肩膀上,无数的碎片立刻消散,零茫然地抬起头,看到的是男孩如火焰般的瞳孔。
“没事吧?”路明非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关切。
“我刚才是在……做梦?”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我想你大概不是在做梦,而是产生了灵视。”路明非仔细观察了一下桌子上的线条,“这些都是龙文,而且都是卡塞尔学院从未破译过的高阶龙文,龙族的文字就是这么奇妙,你不需要阅读它,因为共生的血脉会让你置身于其中。”
“原来如此……那他到底写下了什么?”零稍感好奇,她还能依稀记得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如此的悲伤,简直是令人窒息。
“大概是一个哥哥对自己弟弟的愧疚吧。”路明非抚摸着桌子上一道道深深的刀痕,“这里记录了白帝城最后的覆灭,是龙王诺顿在这里最后留下的笔迹,文字是用刀刻在上面的,刀痕很深,真是难以想象他当时的愤怒。”
“我觉得他们……挺可怜的。”零轻声说。
“或许吧,所谓可怜只是所站的立场不同罢了。”路明非重新站了起,他的背后多了一个长形的匣子,似乎是某种金属制品,用索带捆紧了缠在身上。
“那是?”零指了指他的背后。
“它是七宗罪。”
“七宗罪?”零愣了一下。
“这个匣子里装着七柄致命的武器,由诺顿在公元开始的时候亲自铸造。按照炼金术的说法,他用火焰杀死了金属,又使之复活,灌注进精神元素,重组,从而铸造出足以杀死龙族的武器,也能杀死他自己。它的名字是‘七宗罪’!”
“可是七宗罪不应该是基督教里的概念么?”
“人类的宗教人类的神话,都是假象,都是为了掩盖史前被埋葬的龙族时代。别问太多,记着就好。”路明非轻轻地吐了口气,“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现在该离开了。”
“可是我们还没有把炸弹安放好呢。”零忍不住提醒道。
“不需要。”路明非挥了挥手。
“不需要?”零被这个男孩跳跃式的逻辑给弄糊涂了。
“真正的龙王诺顿早就离开了,从一开始我就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路明非微微露出冷笑,原本黑色的瞳孔中流淌着耀眼的火焰,“他可是一个怀着复仇之心的怨灵啊,怎么可能会有耐心等到自己重塑身体呢,他早就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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