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风 第三十七章 山中修炼（二）

说到吃饭，无正在这个时候倒是真正地派上了用场，早早就在灶前开始忙活，日过中干，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无正做饭的手艺是这登云峰上人人皆知的，难得的连臣工都回来举起了筷子。

其实，无正只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巳承在自己面前吃掉即便是今早那种很难下咽的饭菜，对于一个爱吃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在别人面前看着别人吃饭而自己却吃不到更难受的事吗？而且无正更不想吃巳承做的饭菜，今早吞下那片青笋后，无正这一上午竟然都能感受到肚子里面有些不舒服，要知道修道人从来都是内外兼修，平日里怎么会出现那种头疼脑热、肠胃不舒服的时候，看来，那盘炒青笋是压根就没炒熟啊！

臣工知道巳承的吃相，吃饭前刻意提醒巳承要注重形象，可这饿急的人，哪还顾得上形象可言，看着眼前这一桌丰盛的菜肴，巳承恨不得直接趴在桌子上吃，无正还从没看到过这样不要命的吃相，和臣工相视一眼，都默默地放下了筷子，眼睁睁地看着巳承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狼吞虎咽地把四盘菜、五个馒头全塞进了肚子里，吃完这些才抬起头心满意足地说了一声“无正师兄，你做的菜可真好吃，比我娘做的都好。”

无正怎么会放弃这种顺杆就爬的机会，马上坐直身子说“你师兄我道法上可能输其他师兄一招半式，但要说到做菜，这登云峰就没有一个能跟你师兄我媲美的，你可能没听过你师兄的事迹，以后有空啊，多和其他师兄打听打听我在外面那些惊天的作为。”

“哼，你那些作为，还是省省吧，除了吃，还有什么能拿的上台面的，临下山前，师父就告诫过你，知道你年轻气盛好惹事，让你不要轻易去招惹那北邙山的妖道，你倒好，三番五次地去找人家麻烦，哪一次不是被人收拾地屁滚尿流。三年前那次，若不是昆仑半仙皇矣刚好经过那里，从中说情把你解救出来，恐怕你早就被烤成干儿了，还有半年前，若不是我特意过去施法将你救出，那堆妖道非得把你化成丹药不可，想想你这食尽人间珍宝的怪才，体内倒也吸收不少珍贵成分，做成的丹药恐怕也有一点特殊的疗效，哈哈哈哈。”臣工在巳承面前毫无情面地奚落完无正，对着无正的面就开始大声嘲笑他，无正面对着不谙世事的巳承，无脸之下被说的一张脸通红，再也装不出刚才那一幅得意模样。

这是巳承第二次听到师兄提起北邙山的妖道，巳承很是不解，对于这样的存在，臣工说起来也只是当玩笑一般过去，可乘风上人和臣工师兄这些天一直教导自己心中要有道义，对于世间大是大非，谷风不该有自己的态度么？

在巳承心中，谷风绝对是世间惩奸除恶的存在，就像臣工降服那条大蛇，既然知道大蛇已经成了气候，就绝不能姑息，而且在几十年前就已经为了那条大蛇摆好阵法，直到那日大蛇伏诛，才算结果。

北邙山的妖道到底做了什么巳承不知道，但既然能称之为妖道，自然没干什么好事。这且不说，谷风一门怎么能忍受自家弟子被一个妖道欺负，如果说这样的妖道实在厉害，一个人对付他们可能要力不从心，那为什么不能倾尽谷风之力把妖道铲除呢？

巳承心中坚信，不用说谷风倾尽全力，就算是只有乘风上人一人出面，也能轻而易举将这件事摆平，那谷风到底在等什么呢？

巳承禁不住问道“臣工师兄，当初渔村的大蛇那样厉害，你都把那大蛇消灭了，怎么现在明明知道北邙山有妖道，你们怎么都坐视不管呢？”

面对巳承的疑问，无正无言以对，只能由臣工给巳承解释说“世间万事万物存在皆有因果，要让万事绝对向善不可能，任何有心的生灵，为了贪图那上天入地的可成之道，都想过铤而走险，探视捷径。你当初生活的渔村能有那蛇妖也是如此，那蛇妖借助天保躯体危害生灵无数，又强行拘住生人魂魄，最后又因为和我斗法污秽他人魂魄，致使近百人断了因果轮回，被天道所不允，才降下天罚灭了它身形，当初取你一滴精血就是如此，你天生贯通神识，天眼半开，我就是要借你天眼一用，断绝大蛇一切退路，才能把这些妖物尽数伏诛，天保心中当时还牵挂着郝氏，郝氏进林子才能慑住蛇妖的魂魄，不然，这蛇妖的魂魄一旦遁走，又是一场劫难，这里面因果往复环环相扣，缺一不可，也不能少了任何一个环节，这就是因果。

而北邙山的道人虽然能称之为妖道，是因为他们要强行洞开天眼，达观世界，以求飞升之道，这样的过程是天道所不允许的，所以他们用道法混合生气蒙蔽了天目，躲避上天审查他们的业障，暂时避开了上天降下的天罚，可他们并没有做谋害苍生之事，我辈不能强行断其道业，当真要强行，势必要引起一场不必要的斗法，到时候生灵涂炭，于他于己都是徒增业障，时机不到，强行逆改，必然是不能成，将来妖道遁走，再寻求更激进的方法偷道，岂不是弄巧成拙，谋害苍生？”

听了臣工一番讲道，无正和巳承先后彻悟，巳承对有些事情还不能深刻的理解，毕竟一个人对从不接触的世界势必不会全面的了解，刚开始，无正听完这些后，本来也没什么反应，不过是明白了一些因果循环而已，突然，无正抓到了这里面的关键点，疑惑地问臣工“师兄，你刚才说，巳承的天眼是什么状态？”

“半开，怎么了？”

得到这样肯定的回答，无正一下子站起来，难以置信地对臣工大喊道“怎么可能，这小子一天道业没有继承，凭他这榆木脑袋，恐怕将来授道都费劲，怎么可能半开天眼呢，我授道几十年，连天眼的边儿都没触及，到现在用法还是全凭自身道行加持，这小子凭什么能半开天眼，不可能、不可能。”无正说完，开始在屋中来回踱步。

巳承听到这里，也想起刚才臣工提到自己的什么天眼，这天眼究竟是什么，让无正如此揪心，自己的天眼在哪里，怎么自己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天眼。

臣工看无正在眼前来回晃实在麻烦，手一拍桌子说到“你给我坐下，听我慢慢说来，你自己都说授道几十年了，怎么这几十年来心性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一幅毛毛躁躁的样子。”

无正被呵斥一番，只得乖乖坐下听臣工讲解。

臣工叹口气说“你以为小小年纪半开天眼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吗？又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吗？降生下来的人就天眼半开这是要遭天妒的，巳承天生多灾多难也多半为此，天眼半开，他一个凡人除了能看到、感觉到普通人无法感知到的东西外，别无用处，他人用道法上奏时，借他的精血能免去了道法强开灵觉的那一道加持，可巳承小儿自己用不上，还要因为天眼半开经受他人不可直视的磨难，一旦有个闪失，应劫不对，可能要影响生生世世的，你这蠢材，现在还羡慕巳承小儿的天眼吗？”

无正听完没有说话，看着巳承若有所思，可巳承听完，心中却有很大波动，原来自己这么多劫难，多半应在了这天眼上，巳承抬起头问臣工“师兄，这天眼到底在哪，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天眼，我爹娘和我生活了那么久，也没在我身上看见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啊。”

还没等臣工答话，无正抢过话来说“天眼怎么可能长在身上，让师兄给你上一课吧，都说了是天眼，怎么可能让常人用肉眼就能看到，其实说起天眼，只不过是一个代称而已，并不应在人的身上，说通俗点的话，就是一种感知能力，我道家施法有很多法门都要沟通天地，这天眼可以说是沟通天地的最强法门，不过像你这种生下来就半开天眼的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小子莫非还真是大巧不工？”

对于无正的解释和评价，巳承还真是不明觉厉，可是对于这样的存在，巳承觉得为了这么一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东西，自己付出的实在太多了，或者说，这样的东西夺走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自己宁愿不要这个让无正都称羡的天眼。

臣工看到巳承脸上的变化，知道巳承又开始犯痴了，可有些事情必须要让他一个人经历了，成长了，心境才能大彻大悟，臣工起身往门外走去，留下一句“还不快去建好你的木屋，看起来今晚的风小不了啊。”

在无正的指导下，巳承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建起了木屋的四壁，躺在露天的木屋里，看着天上的星星格外明亮，虽然屋顶还没有动工，可只要有这四壁挡风，今晚就不会太难过了吧。

这一天累坏了巳承，无正看着巳承累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也不想继续打扰他，就要抽身离去，巳承心中却有问题还想问无正这个话痨，对于刚上山的巳承，一切都是未知，一切又都是新奇的，此时的话痨还真是自己解惑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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