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锋 第六章 风起

长寿洞离白沙镇并不远，也不用准备什么东西，丁老二几人一合计，就立刻出发赶往长寿洞，打算先在洞口处打探一番。出门时，天空一片晴朗，丁浩然依然坐在门口，望着天空。

走出大门不远的丁老二又回头走到看着天空的大哥前，缓缓蹲下。

“大哥，红乌龟本来就是你抓的，吃了它我也不怪你。我知道你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一直这样。现在我要去长寿洞试试看能不能碰到那条三头小蛇，如果运气好，小芳就可以回来了，然后我带你去城里，让最好的大夫给你看病。”丁浩然依然抬头看天，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弟弟，只是路边的一棵野草。丁老二对大哥的反应早已习以为常，叹了口气起身走向郑洛与牛牧。

背对丁浩然行走的三人没注意到，坐在石头前的丁浩然手臂乃至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抖，直到丁老二几人走出好远，依然不停。

“丁老二，你大哥到底怎么了。”并肩行走的三个少年，郑洛说完不等丁老二回答，就加速向前奔跑，猛然伸直身子高高跳起，去抓一个杨树枝上的叶子，但是没有抓到。但他一点也不气恼，反而回头笑嘻嘻的看向牛牧。他每次路过牛牧家门前的杨树街，都要跳起去抓一把树叶，牛牧对此耿耿于怀，次次扬言要报仇。到现在，杨树街能被他跳起抓到的叶子几乎已经没有。

丁老二对郑洛的这种爱好早已见惯，只是听郑洛问起自己大哥的情况，心中一阵失落。

“我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了，自从那次跟父亲去伏牛山，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有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似得，很可怕，跟冰一样冷。有时候又变回我熟悉的大哥，只是很少开口说话，但是那眼神明明就是大哥。”

丁老二低头想了想，“小牧，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大哥犯病，杀了小黑。”

牛牧想起那次经历还有些后后怕，连忙点头嗯了一声。

“就是那次犯病最严重，那天他虽然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但是他还认得我，知道我是他弟弟，说明他还是我大哥。等我赚了钱，一定想到城里找最好的大夫，治好我哥的病......”

许多年后，当小镇少年进入那个不曾想象的神话世界，他才真正的认识到，大哥丁浩然的情况，并不是人世间的大夫可以解决的。

三个少年肩并肩走向村口方向，郑洛想起了昨天听到的江湖故事，兴奋的与二人说起。

“丁老二，听老李家喝茶的一个行商说，最近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江湖上的大事。我跟你们说说啊，幽州第一的魔道门派，啊？什么是幽州？你俩不用管什么是幽州，就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就是了。那个门派......啊？多远？牛鼻涕你怎么废话这么多，骑马跑上几个月也到不了，怎么样，够远了吧。牛鼻涕你别打岔，听我继续说。幽州第一的魔道门派，太魔宗出事了！一夜之间被人消灭，除了两人失踪，其他所有人都死了，包括武功天下第三的宗主修离也死了，都死了，你说奇怪不奇怪。”郑洛一旦说起江湖事，眉飞色舞，本来就不多的公子哥形象荡然无存，活脱脱一个说书先生。

“哪两个人失踪了，他们去哪了？”牛牧又问道。

“我说牛鼻涕，我怎么知道他们去哪了，都说了失踪了，失踪了。反正是一个小弟子和他媳妇不见了。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兴许是偷跑出去野地睡觉没有被抓到吧，反正这不重要。你应该关心是谁武功这么高，能一夜之间杀这么多人，还都是非常非常厉害高手，魔道第一的宗门啊，在幽州已经最厉害的了，什么人能一夜之间灭了他们，那些人又有多厉害啊。告诉你，即使天下五大门派联手，一夜之间想灭了太魔宗几乎都不可能...更何况，五大门派心也不齐，怎么可能联手......”

郑洛跑前跑后，在两个少年面前滔滔不绝，即便满是心事的丁老二，也听的津津有味。

当三人走出白沙镇，在踏上一座小桥的时候，丁老二突然发觉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

桥的两头出现了一群人，盯着行走的三个少年，个头几乎与成年人一般，那群人将三人前后路围住，慢慢靠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一人并未穿上衣，光着膀子，身高将近八尺，比成年人还高出一个头，身体壮硕皮肤黝黑。胸膛上明显的几道疤痕狰狞惹眼，吓得牛牧躲在丁老二身后不敢多看。领头的少年，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少年，领头的大汉盯着桥上三人，咧嘴一笑。

“前面三个小崽子，谁是郑洛？”

这群人丁老二以前见过几次，小镇上有名的混混地痞，其实也都是一些可怜人，没了爹妈的穷苦孩子。这群人无依无靠，聚在一起抱团取暖。帮人做一些杂活或者短工应付吃喝。凭着人多势众，也经常欺负下小镇周围年龄较小的孩子，抢下他们身上的稍微值钱的小玩意。被抢孩子家中大人来了就一哄而散，抓也抓不住，也不值得报官，再加上也不是大事，就听之任之，遇上他们往往躲开就是。

“我就是。找我什么事？”

面对一群声名狼藉的小混混，郑洛不知到这群人为什么要找自己。

“啧啧，果然长的比女人还好看，”说完，盯着郑洛嘿嘿的笑了出来，周围的一些拿着棍子，石块的小混混们也是哈哈大笑。

笑的郑洛脸色有些发白。

“其他两个人，赶紧滚，没你们的事。”

大汉说完，封锁的人群让开路让丁老二牛牧二人走出。

为首大汉越过丁老二与牛牧径直冲到郑洛跟前，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就是一耳光，下手极重，郑洛根本来不及反抗，顿时满口鲜血，牙齿都被打掉了一颗。但那汉子好像并不打算因此停手，第二个耳光眼看就要落下。

“住手！”

身后的声音让他明显一愣，大汉回过头看丁老二与牛牧还在桥上，并没有立即跑开。

“呦呵，小崽子还挺讲义气，怎么？你们要一起挨打的话？我郑彪可一点也不介意多教训两个人。”

抓着郑洛头发的郑彪狞笑。对他来说，欺负一个小孩与三个小孩，根本没什么区别。

“丁老二，牛牧你们走，回去告诉我的家人。”忍着强烈的疼痛，郑洛想先把丁老二和牛牧劝走。他心理很清楚，别说他们三个，就是他们再来三个，也不够郑彪一个人打的，更何况还有十几个人围着他们。

郑彪嘿嘿一笑。

“告诉你的家人?嘿嘿嘿，郑家的大少爷一定很愿意来看看。”郑彪将脸凑到郑洛跟前小声说。

“他特意交代，好好教训一下你，最好不要打断你的腿。”

郑彪说话间语气顿了顿，随即哈哈大笑。

“因为打残你一条腿，他就要多出三十两银钱作为报酬了，哈哈哈。”

郑洛听后，眼神微微一暗，愣在当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在家中谁也不愿得罪，谁也不愿招惹，甚至不去学堂，不参与家族任何事物，大哥为什么还要，还要如此对他，还要把他变成残废...

“长这么漂亮，先让我看看你到底是男是女。”郑彪说着，伸手向郑洛摸去。周围的乞丐们爆发出一阵哄笑。

此时两个小混混已经制着郑洛的手臂肩膀，但是郑洛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了抓着他的两人，一巴掌打在了大笑的大汉脸上。

周围的小混混，包括郑彪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面对凶神恶煞的郑彪还有这么一大群人，郑洛竟敢还手，还敢回一个耳光。

牛牧躲在丁老二身后，吓得两腿发软，眼光中已有泪水，只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一个瘦的皮包骨一样的小乞丐走到牛牧面前，一棍子就要打下去。丁老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将要打下来的棍子，夺了下来。皮包骨周围的几个乞丐立刻就要冲上来。

一旁回过神来的郑彪却拍了拍手，示意那群乞丐先停下，也不管挨了的一巴掌，笑着走到牛牧与戒备的丁老二跟前。

“不错不错，不愿丢下兄弟，有情有义。我们人多势众还敢还手，郑小公子也很有胆量。我郑彪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来来来，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郑彪故作豪迈的一边说着，一边蹲了下来，盯着有些发抖的牛牧。伸手就要去搂他的肩膀。丁老二赶忙再次护在牛牧身前，但蹲下的郑彪一把掐住丁老二的脖子，将精瘦少年整个提了起来。丁老二两眼圆瞪，手脚在空中乱蹬乱抓，眼看就要翻起白眼，郑彪这才松开了手，将他丢在一边，任由他弓着身体，双手捂着脖子在地上翻滚干咳，对一旁大吼大叫的郑洛也毫不理会。

再次蹲下，郑彪搂住了发抖牛牧的肩膀。手臂向路边的草丛指了指，一个乞丐立刻心领神会，嘿嘿坏笑着跑到路边，摘了一朵长满绒毛的蒲公英，小乞丐心里很清楚，这三个人惨了。

“小子，我也是讲道理的人，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那两个人”，郑彪一指郑洛与刚缓过劲来的丁老二。

“那两个人，今天可全靠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小乞丐递过来的蒲公英放在了牛牧的嘴前。

“看好这个蒲公英，少了一跟绒毛，他们就要挨打一巴掌。”

围着几个乞丐少年纷纷笑了起来，牛牧听后立刻不敢动弹，呼吸都轻微不可闻。

天色接近中午，虽然在桥上，但夏季的小镇并没有多大的风，牛牧小心翼翼的盯着眼前的蒲公英，生怕哪里来一阵风就吹跑了绒毛。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那个蒲公英依然完好。这时，一旁的的那个皮包骨一般的乞丐走到牛牧身旁，拿脏兮兮的手捏紧了牛牧的鼻子，逼着他用嘴呼吸。

小小牛牧忍者不敢张嘴，但是憋得久了又实在忍不住，张开嘴巴轻轻吐了口气，顿时四五个绒毛被带离了蒲公英，向远方飘去。

郑洛与丁老二立刻被一旁的小乞丐大力扇下，一边打还一边数。

“一、二、三、四、五。。。”

小乞丐力道没有多大，但是依然将丁老二嘴角打出了鲜血。

郑彪笑呵呵看着牛牧，嘴里随意的吐出了两个字。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