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大人物 11.问题少年

北方的冬季，风大气寒，尤其到了夜晚，呼一口气，都是一团白雾。

晚上八点钟，昏暗路灯下的街道更加空寂。

郭少程父亲事先知道儿子在老母亲家，一时半会晚点回去，还不会太着急。

郭少程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毕竟还是初中生，不能回家太晚，免得父母担心。

台球打了十来分钟，郭少程实在忍受不了何佳的渣球技，虽然相对入门级的小孩，何佳的杆法还算不错的，但还是速速结束了。

也不是盛情难却，主要是郭少程想帮帮这个人缘不错的同桌，他有想借机更多更好的了解这个有着几分小聪明却成绩一直不见起色，甚至还退步的同学。

进了一个深深的小胡同，没有路灯，幽深不见底。

何佳前面带路，郭少程跟着又骑了会儿，来到一户跟其他门口无异的人家门口，何佳用钥匙打开外门的大铜锁，推着车子走了进去。

小院子还算别致，借着朦胧的月光，郭少程能感觉到女主人的持家、好干净，可是他有点疑惑，何佳父母白天忙碌一天，他母亲去照顾老人还可以理解，他父亲为什么还经常去喝酒，难道忙碌一天不累吗？不想回家早点休息吗？

外面胡同很窄，两个人并排骑行都很费劲，这样的胡同在这个年代的县城特别多，大多是商品粮户口也就是上班族的单位家属院，院子也小，小院中除了两侧放杂物的小棚子外，就是三间并不高大的正房。

郭少程不禁疑惑的问道：“你父母以前是上班的？”

“是的，我小学的时候，上初二一二他俩就相继下岗了。”何佳一脸的没落。

在这个年代，“下岗”这个词的确是让无数人苦恼又不觉光彩的事。

何佳打开正房门，进去开了灯，屋子中央好多的盆栽，绿意盎然，四周的桌台上和橱柜上，也是高低不同的各种植物，在冬季里难得的绿色。

何佳又出去从外面棚子里取出玉米棒子和煤块，拿起一张旧报纸，生起了炉火。

虽然屋子里很烟很呛，但是温度的逐渐上升是可以从银白色的暖气片上直接感受到的。

洗个两个红苹果，然后何佳火急火燎的从父母卧室的大衣柜里拿出了一个还带着电器特有塑料味道的黑色“金正”VCD，又搬出一个大鞋盒子。

何佳炫耀式的安装着这个时髦的物件，还说是他老爸花了三千多块买的，不过光盘大多是盗版的，因为正版的太贵了……

在何佳殷勤的显摆和介绍时，郭少程很随意的打开了鞋盒子，里面都是一些港台电影和一些民俗风情的歌盘。

VCD连接很方便，安装好了后，何佳并没有直接到鞋盒中取光盘，而是朝郭少程神秘一笑，有些龌龊的表情：“你是打算看鞋盒里的还是想看看我说的好东西？”

郭少程暗骂，你这说话就有问题，明白是想让我看那方面的东西，还想让我说出来，他不屑的说了句：“啥也不想看，我要回家。”

何佳面露尴尬，不过很快那肥嘟嘟的大脸又露出淫色，色眯眯的说道：“这可是我爸妈压箱底的，咱俩一个人看，一个人院里放哨！”

“咋放哨，门口站着去？你家院还这么小！”郭少程越发的不屑起来。

何佳没有不高兴，估计他的脑子里都是蛀虫了。出门，将郭少程自行车上的书包拿进屋，然后从中翻出当天写的作业放进了自己的书包，然后又从自己的书包中取出未写完的作业晒了半个床的面积，叶荣天一脸的无语，他知道何佳想做什么。

何佳从衣柜的最底层翻了好一阵，取出几张封面衣着暴露的光盘，然后讪讪的说道：“我爸回来，你就说给我来补习作业的，你的作业明天我给你交了吧，我知道你都写完了。”然后就是嘿嘿一笑。

郭少程内心既气愤又悲哀，看来自己还是不了解何佳啊！何佳岂止因为打台球耽误了学业啊！他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学生啊！只不过，在学校在课堂，不惹事不睡觉不看小书，老师发觉不了罢了。

轻叹了口气，郭少程真的没有心情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心想如果要拯救何佳，比想象中要难啊！

何佳兴冲冲的将某岛国的光碟送入VCD中，把音量调到最小，然后把洗好的苹果递给叶荣天，招呼他一起欣赏。

影片开始是一对外文字幕，然后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不堪画面。

郭少程瞟了几眼电视上的画面，他真的没多大兴趣。既使他现在十几岁的身体，正是荷尔蒙分泌旺盛、脸上容易出痘痘的年龄，可是他的自制力常人还真的难以比拟，不然上世他也不会在激烈的竞争中白手立业。

他在观察何佳的表情，只见何佳眼球呆直，脸色微泛红，手脚躁动，时不时站起来又坐下去，嘴角甚至流出了恶心的液体。

郭少程站在他旁边，眉头紧皱。这些影片，他在创业迷茫期曾看过无数，但发现纯粹是消磨时光、玩物丧志，甚至觉得这是岛国人不安好心，故意制造的精神鸦片，让多少年轻人自甘堕落、不求上进，甚至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铛铛”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不好，何佳父亲回来了，自己被骂一顿到无所谓，别让何佳挨揍，毕竟同学一场。”

郭少程踢了一脚何佳，“哎呦！”何佳还没呼喊完全，从郭少程犀利的眼神和门外的敲声中，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手忙脚乱的换了影碟，把事先准备好的成龙的《醉拳》插进VCD，然后猛的将问题光盘塞进衣柜，就出去开门。

外面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呵斥声：“儿子，咋这么磨蹭，是不是不好好写作业，又看上电视啦！你妈不是叫你在家好好看书吗？要是考不上重点一中，看你怎么跟你妈交代。”

郭少程准备出去打声招呼，可听到一句对话，他内心沉重了。

“爸，今天赢了多少？”

“嘘！”有点醉醺醺的何父用手捂住了何佳的嘴，然后缓缓松开说道：“小声点，你看爸给你带啥了？”

“烤鸭，爸，今天肯定赢了不少吧！”

“比市场忙活一天强就行呗，儿子，拿着啃去吧！记得帮爸藏着这个小秘密啊。”

何爸踉踉跄跄的进屋，郭少程听完话，正准备出门打招呼，碰了个头，何爸突然愣了，还扭头四周看，确定这是自己家啊！身后还有自己的胖儿子呐。

“叔，我是何佳的同班同学。”

何佳急忙上前说明自己的同桌学习多么好，老师多么喜欢，自己的物理功课多么差劲，人家多么厉害，还指着作业说，人家帮自己指导这么晚，还没吃饭呢，然后太费脑子了，就带他看看彼此偶像成龙的电影，云云。

“看人家，以后多跟你同桌学学，争取考一中，你们还没有吃饭？我给你们做点吃的。”

郭少程彻底无语了，心想你何佳啊何佳，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真行啊！问题严重，真是一个严重问题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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