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之剑君传说 第八章、脖颈上的羽刃

剑回鞘的任飘渺看上去实在不起眼，只不过在墨鸦的领路之下，任飘渺即便想不起眼也不行。

将军府是戒备森严之地，也是铜墙铁壁，无论任何人闯入将军府，那都是插翅难飞。才在将军府前大开杀戒的任飘渺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也似乎根本不在意，在这一路上，任飘渺居然还有闲情雅致研究将军府的布局。

墨鸦实在一点也不了解任飘渺这个人，刚才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气焰，此刻居然难以从任飘渺身上瞧出半点，唯一能还相同的是任飘渺身上那股发自灵魂的无情与孤独，以及那种对于世间性命视之如草芥的淡漠与冷酷。

墨鸦是个很擅长交谈的人，他几乎可以和任何人进行交谈，可面对任飘渺，墨鸦没有半点交谈的心思。

交谈可以让他从言语中了解甚至洞彻对方的内心，可他不愿意和任飘渺交谈，他没有把握可以通过言语了解任飘渺这个人，更为重要的是他感觉一旦和任飘渺言语，极有可能会被任飘渺洞彻灵魂。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且没有任何根据的感觉，可这种感觉也一向很灵验，这一路上都很沉默，两人沉默的走了半柱香时间，来到了大堂。

任飘渺也第一次见到了姬无夜。

他不但见到了姬无夜，也瞧见姬无夜长靴上的雨迹，他很轻易就判断出姬无夜刚才出去过，极有可能已经亲眼目睹了刚才那一战。

任飘渺望着姬无夜，一双眼睛在姬无夜身上打量。

同时任飘渺也知晓，至少有两双眼睛在他身上打量，其中一双带着浓浓暴戾与侵略性的眼神自然是姬无夜，还有一双眼睛在一面紫色的屏风后，这双眼睛的视线并不凌厉锋锐，但令人感觉非常不舒服，而且说不出的阴冷森寒。

可任飘渺根本不在意，视线只是落在姬无夜那张粗犷的面庞之上——一个人在打量别人的时候，自然也会被别人打量。

任飘渺的眼神并不锋锐，至少姬无夜看来是这个样子的，可即便如此，任飘渺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姬无夜感觉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这种压力不是山，而是头上的阴云密布，没有任何人清楚阴云密布之中是天雷闪电，还是故弄玄虚，已经很久没有人能给他这样可怕的压力了。

他也在打量任飘渺，打量这位驰名江湖但极少有人瞧见过真面目的剑君。

姬无夜打量的很仔细，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

无论是面部表情，神态动作还是穿着打扮亦或者发饰装扮，每一个地方都没有放过，都没有忽略。

大堂原本只有六盏灯，九根蜡烛。

这原本就可以将大堂照亮了，可墨鸦领着任飘渺来到大堂以前，姬无夜命人添上了九盏灯，七根蜡烛，使得原本明亮如镜的大堂更已是亮如白昼。

无论如何打量，此时此刻的任飘渺身上除开那种冷酷与孤独的气质以外，任飘渺这个人看上去实在很寻常，无论长相也好气质也罢，都瞧不出任何独特的地方，甚至于任飘渺腰间斜插的那口剑也极其不起眼。

若不是已经得知眼前这人正是驰名江湖，纵横七国的剑君，姬无夜也很难相信这人就是剑君。

姬无夜慢慢收回了视线，但还是面对着任飘渺那双冷静而淡漠的眼睛，他握着酒樽，一双眼眸忽然闪过了一抹可怕的煞气，低沉而暴戾如野兽般的声音随即响起。

“将军府损失了十六名武士，将军府已经很久没有遭受过如此沉重的损失了。”姬无夜盯着任飘渺：“你说我应当怎么感谢你？”

任飘渺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任飘渺是个看上去极冷的人，可笑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种隆冬已过，春日融融的愉悦，他笑起来实在很好看。

但他的笑容也很吝啬，一闪而逝。

“新郑本就是将军的地盘，而将军府更是无任何人可以擅闯，因此无论将军想要如何感谢我，都只不过在将军的一念之间。”任飘渺：“只不过无论将军如何感谢我之前，我都要说一说来大将军府的目的。”

姬无夜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死人没有说话的资格。”

姬无夜忽然将酒樽放在木案上，这小小的动作使得大堂中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一刹那，从黑暗中冲出了十三个凶残可怕的人，这十三人几乎在一瞬间逼至任飘渺面前，各自施展出了绝杀技艺。

任飘渺长身而立，看上去根本一点动作也没有，可那口斜插在左腰上的宝剑忽然冲出了剑鞘，随即便瞧见大堂中闪现了一道白光。

白光一闪，剑气横扫，瞬间将围攻上来了那十三名护卫震飞了出去，但墨鸦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潜在了任飘渺身后，用手臂上那口短而锋锐的羽刃指着任飘渺的脖颈。

羽刃实在太过于锋锐，才挨在任飘渺脖颈的时候，就已现了鲜血。

任飘渺的鲜血。

墨鸦立在任飘渺的身后，掌控住了任飘渺的生死，声音优雅而悦耳：“看来你的判断出错了，你实在应当杀了我的，你若杀了我，那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墨鸦的声音虽然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优雅、邪魅。

可言辞中也已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得意。

其实无论什么人在经受苦难以后，反客为主，制服了强劲对手的时候，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得意的，只不过有些人表现的非常明显，而有些人不喜表现。

但任飘渺仿佛根本就不是这种人。

屋中所有人的面上都露出了笑意，特别是此时此刻的姬无夜笑得愉快极了，也猖狂极了，也玩味极了。

他凝视着任飘渺的眼神，简直就如同看着一只随时都可以捏死的蝼蚁一样。

可生死都已掌控在他人手中的任飘渺对于这些似乎无动于衷，甚至似乎根本不清楚他的生死已不在自己的掌控中了。

那口刚刚拔出，以奇妙剑招震退了十三名百鸟近卫的宝剑终于没有机会收入剑鞘了，这口剑也非常清楚的展现在每个人的面前。

剑长三尺七寸，这口剑的制作非常精良，而且材质极其特殊，当然最令人感觉诧异的是这口剑上居然布满了诸多锈迹斑点，鲜红的锈迹斑点，给人感觉仿佛就是染上洗不去的鲜血。

任飘渺将剑插在地上，双手握着剑柄，笔直而立，盯着姬无夜那猖狂至极的面孔，冷冷道：“如今我的命已经掌控在你手中了，你为什么还不杀我呢？”

他说的冷淡至极，仿佛他要姬无夜所杀的只不过是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干系的人，任何人都很难能想象得出这是一个即将被杀的人说出的话。

姬无夜原本笑的很得意很猖狂。

他一直都很忌惮剑君，如今剑君的生死都已掌控在了手中，他实在不能不轻松，不能不得意，也不能不猖狂。

可任飘渺这一席话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的得意猖狂，也一刹那将他本就浓烈的杀机浇灌得更加炙热与汹涌了。

屋中也在这一刹那间充斥着姬无夜那恐怖的杀机。

——任飘渺的命已在掌控之中，要不要杀了任飘渺？

这一刻任飘渺的生死，都只需要一个决断。

姬无夜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