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之末日将至 第7章 痛苦的抉择 上

济民医院放在国内即使不是最顶尖的几家医院之一，但也绝对是最一流的医院，院里拥有足够的人手和设备可以应付各种类型的突发情况，并且因为医护人员的超高素质，对于绝大多数的突然情况也都是游刃有余。

但现在，济民医院的诸多医生们却因为两个伤患的治疗而陷入了束手无策，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医术水平不够好，而是因为他们陷入了艰苦的抉择之中，有关于道德、法律，以及自己的前途。

没有人敢于挑战法律，但也没有人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丢掉自己的前途。

医院的一间手术室中，一名伤患早已陷入了沉重的休克之中，呼吸机和肾上腺素正在艰难的维持着他的生命，大量的镇定剂让他根本无法感知到任何外界的事情，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再也无法感知到外界。

围绕着患者的是八名衣着绿色大褂的医生，至于护士则是只有一两个经验非常丰富的护士长，这一点与常见的手术室内医生少护士多的状况几乎完全相反。

医生们偶尔会关注一下各类设备显示的数值，输液的进度，瞳孔反射等等，但大多数时间都只是一言不发，一旁的护士除了偶尔需要记录下伤患的住院记录，也是同样是无所事事。

一群人就那么挤在一起，显得宽敞的手术室格外的拥挤，但他们只是在那里站着，没有人愿意说话，只留下了不断唉声叹气的声音。

终于，很久之后，一个高瘦的医生率先开口：“姜主任，你说说你是什么看法？”

姜主任是影像科的主任，虽然医院里有影像科医生参与病情讨论及治疗意见的提供等传统，但高瘦医生让一个影像科的医生来首先提出自己的看法，本身就很奇怪。

旁边的一个矮胖医生，勉强的抬起头，瞟了一眼之前说话的男子，又低下头，继续看着患者，没好气的说道：“秦副院长，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右侧枕骨骨折，右侧额叶硬膜下血肿，及蛛网膜下腔是否出血还不确定，CT显示的阴影面积很大，病情很严重，急需手术治疗，主刀这种事您可别指望我了，再说了我也不会啊。”

秦副院长有些不耐烦，说道：“姜主任，你知道我刚才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个小小影像科的主任，具体要怎么做，还要仰仗医院各位领导的安排，梁主任，你说对不对？”说罢，姜主任还向另一个医生拱了拱手。

姜主任知道秦副院长的意思，但不方便回答，仍在继续装傻，为了减小压力，干脆将对话的焦点指向了一名姓梁的医生。

听到了这一切的梁医生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他却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依旧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姓梁的主任知道那位姜主任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是自己下意识的选择了保护自己，才导致了这么多的医生一起从凌晨的床上起来，来到医院的手术室里大眼瞪小眼，但他更明白自己无法承担手术的后果，所以干脆只是装傻充愣。

另一个医生见到了导致这一切的梁主任闭口不言，心里很不高兴，于是开口道，“梁主任，这个手术似乎不难吧？干嘛大半夜的把我们大伙都叫来，我可是刚做了一台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刚洗完澡，准备睡下，就被叫了起来，我可已经五十多了，可不像是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

秦院长，我先说好，我可是累了一天，现在的状态还是迷糊着，精神不好，腿还在发抖，都快站不起来了，这个手术我是做不了，万一出了岔子，也没办法向患者家属交代啊。”

说完，那个医生还假模假样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来表示他真的是已经支撑不住了。

接着又是几个医生开始了推脱，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搪塞眼前的这台手术。

目前的情况是谁也不想接手手术，不是他们的经验和技术不行，而是因为他们无法承担手术失败的后果。

一番的推搪好不热闹，见没有结果之后，几个医生又都再次陷入了沉默，场面再次陷入了尴尬。

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有人开口，作为在场的最高领导，秦副院长也明白众人的心思，无奈的开口道：“算了，患者的手术安排，还是等吴老来了再开会定夺吧。”

秦副院长口中的吴老是国内医学界的权威人物，年纪大到虽然已经不可能再主刀了，但最重要的是他拥有着足够的人脉和分量去解决诸位医生面临的困境。

听罢，手术室里的医生都松了一口气，似乎是放下了极为沉重的负担。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医生突然开口道：“可是秦院长，患者已经送来超过四个小时了，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等着？再这么拖下去，即使手术成功了，也可能因为耽误了最佳的抢救时间影响预后的。”

手术室内刚刚轻松的气氛再次消失不见，其他医生都盯着那个年轻的医生，仿佛在责怪他不懂事一般。

每个医生都知道耽误了抢救时间会影响患者的预后，但没有人想要去主刀做手术，因为预后不良，还可以推脱说是打架双方的责任，若是患者死在了手术台上，那可就难辞其咎了。

虽然对于眼前的这台手术而言，他们都有着足够的经验去处理，但凡是皆有例外！

若是万一失败了，从而受到了新到任的周局长的报复，那么他们剩下的职业生涯可就全毁了，甚至还有更加可怕的后果在等着，做到如今级别的医生，可是都经不起调查的，手术失败的后果更有可能会是牢狱之灾！

年轻的医生看了看其他医生的突然的凝视，仿佛受到了无形的暴击，不再敢说话。

又过了一小会儿，秦副院长咬了咬牙，才开口说道：“小李，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要懂得保护自己。”

接着秦副院长就扭过了头去，仿佛不敢面对小李医生的殷切期待。

秦副院长知道小李医生是对的，从医学的角度上，确实是要尽快给患者进行手术。

但医生在作为一个医生之前，首先是一个人，有着自己的利益，有着自己的羁绊，所以也有着明知不对，但非要不去做手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