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 第五十二章：华工血泪，以血还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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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枯槁汉子双目之中流露出极大的痛苦之色，一脸悲凉道：“黄师傅，我们都被骗了。”

他的声音嘶哑而又低沉，脸上挂满了麻木和迷惘，显然还没从绝望之中回缓过来。

沉淀了片刻，只听他用一种近乎呓语的方式，将一切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我们这些人，上了洋人的船以后，便被洋人关在船舱的最底层。洋人就像养猪狗一样豢养着我们，连出去喘口气都不行，吃饭也吃不饱，喝水也和喝不够，每天都吊着命过日子。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不能生病，一旦生病被发现，就会被洋人拖出去扔进海里，很多人半路上就没了命。”

“好不容易到了金山，我们以为苦日子到头了，没想到这又是一段噩梦的开始。”

“原来，我们都被那些买办骗了，大家签的根本不是什么报名表，而是卖身契。我们好不容易凑三百块银元做报名费，就是为了去金山赚点钱过好日子，没想到那些买办竟然设计将我们卖给洋人，他们还在洋人那里抽取佣金，全都算到我们头上，要我们打工偿还。还路费，还饭费，欠他们多少都算不清。”

“为了防止我们逃跑，洋人拿烙铁在我们身上打下记号，就像养猪一样挨个编号，一旦逃跑被抓住，就会被他们活活打死。我咬着牙从金山逃出来，九死一生才来到了佛山，黄师傅，我……我……”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起了在金山的黑暗日子，浑身不自禁的发起抖来。

屋子里，一片寂静，呼吸可闻。

过了好半晌，林世荣忽然红着眼大吼道：“他媽的，这些杀千刀的。我早就说过，那些红毛鬼没一个好东西。师傅，我们现在就去烧掉鬼船，杀掉那些红毛鬼，再把那些买办挨个儿扒皮抽筋，要他们生不如死。”

这时，杨邪恰好从内堂走出来，见到林世荣的情状，他当即开口道：“世荣，你觉得你能挡住洋枪吗？”

一旁的严振东道：“不要冲动，洋人的洋枪厉害得很，贸然跟他们开战很不明智，俺就是最好的例子。”

黄飞鸿则是虎着脸骂道：“世荣，你很能打吗？来来来，跟我打一场，打得过我，你就去闹事，我也不会管你，打不过我，你就好好给我呆在宝芝林。”语气稍稍一顿，又道：“我说过你多少次了，遇到事情不要冲动，越是冲动就越解决不了问题，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林世荣向来尊师重道，被这么一训斥，自是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飞鸿，话也不能这么说。”

杨邪忽然打断黄飞鸿的后话，说道：“方才我问世荣能不能挡住洋枪，虽然有几分意思是叫他不要冲动，但实际上却是说他的功夫不到家。如果他的功夫练到家，能抵挡住洋枪，那又另当别论了。比方说我，洋枪于我而言，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世荣不能去闹，我却可以去闹一闹，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黄飞鸿顿时大骇：“干爹，在这种时候你就消停一下吧，要是惹出大事来，我们可就成罪人了。”

杨邪道：“你这孩子咋说话的，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我吃饱没事干，专门惹事似的。”

黄飞鸿连忙道：“干爹，你千万不要误会，实在是……”

他后话还没说完，杨邪又再次打断道：“放心吧，这次我不闹事，我只作个导演。”

“什么导演？”

黄飞鸿有些不明所以，其他人也都面带疑惑。

杨邪道：“说了你们也不会懂的，你们只要等着看戏就好了。”

黄飞鸿知道杨邪的脾气，当下遂不再多问。

接下来两天，杨邪白天一大早就出去，直到晚上才回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在这两天里，又发生了很多事情。

因为戏园的袭击事件，英美两国虽然在佛山有专门的租界，还有各自的护卫队，但他们仍然感到很不安，于是便一个劲儿地向提督衙门提要求，要提督衙门派重兵保护租界，并且敦促提督衙门尽早破案。

坦白的说，在此次袭击事件之中，提督衙门的官兵也死了十几人，而洋人只死了一个积善和一个汤森，但华夏人的命不值钱，即便死了十几个，也抵不过死一个洋人。积善和汤森的死，无疑是很重大的外交事件，两广总督亲自下令，要吴泉美三日之内结案，给洋人一个交代，一时间弄得吴泉美焦头烂额。

迫于无奈，吴泉美只好把罪责全部推到沙河帮身上。在逞给两广总督的奏折之中，他还将此次事件转嫁到了白莲教身上，说此次事件乃是沙河帮勾结白莲教，意图对朝廷命官与洋人不轨，故意制造暴乱。

这么一来，沙河帮与白莲教都倒了血霉，遭到了十分沉重的打击。

只用了短短两天时间，提督衙门便抓了两百多沙河帮帮众和一百多白莲教信徒。为了平息洋人的怒火，吴泉美将这些人全部交给洋人处置。这些人落在洋人手里，自然没什么好结果，落了个就地枪决的下场。

或许是为了秀优越感，又或许是为了震慑残党，洋人将这场枪决完全公开，引得全佛山的民众前去围观。

到了晚上吃饭之时，林世荣与梁宽绘声绘色地向大家描述枪决场景。

林世荣道：“真是太解气了，沙河帮那些杂碎，平时作恶多端，这次终于得到报应。”

梁宽跟着道：“是啊，洋鬼子这次还真是做了一件好事，沙河帮那些杂碎一死，佛山至少要太平好几年。”

黄飞鸿听罢，猛地拍案而起，大声喝斥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外国人杀了华夏人，就这么值得高兴吗？”

林世荣还从来没有见过黄飞鸿发这么大的火，吓得顿时不敢吭声。

黄飞鸿扫视现场众人，目光最后落到杨邪身上，见杨邪的神色平淡如水，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变化，心知杨邪也为这事感到气愤，当下温言问道：“干爹，这件事你怎么看？”

杨邪道：“那些人为非作歹也好，妖言惑众也罢，他们总是华夏人，我们可以批判他们，也可以杀他们，但外国人想杀他们就不行。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此言一出，饭桌上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几度，梁宽、凌云楷、林苏等均感到丝丝寒意。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黄飞鸿这次没再劝杨邪不要杀人。他不但没劝杨邪，反而自告奋勇道：“干爹，前两天你说今晚会有一出大戏，想来待会儿必定会有所行动，飞鸿也愿尽一些绵薄之力。”

杨邪眉毛一挑，微感诧异道：“怎么？黄师傅也动杀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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