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秦凌、郑乾单独坐一桌,几个小吏共同挤在一桌等候着美人与佳肴。
像“杨七婆”家这种风月场所,平时所提供的菜肴就那么几种,厨子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烹饪。
秦凌刚坐下没多久,热腾腾的菜肴就端上来。
环佩叮当。
从内宅当中走出几个女子,为首一人十六七岁的年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几位美女走到大厅中央翩翩起舞,配上曼妙的身子,让周平等人看呆了。
郑乾一双贼眼紧紧的盯着前面领舞之人,几个小吏更是如此。
不过。
秦凌只是象征的看了几眼,新鲜感过后就埋头和桌子上的食物做斗争。毕竟,对看惯后世莺歌燕舞的他来说,眼前的舞蹈并不算什么。
几曲过后,领舞起身向周平走过去,两名舞女分别走向秦凌和郑乾,剩下的两三个过去陪那几个小吏。
一阵香风袭来,年约十三四岁的舞女在秦凌身边坐下,乖巧的给他倒了一杯酒便沉默了。
秦凌随意瞥了几眼,似乎此女和其他殷勤劝酒的舞女不同。
他也不喝酒,只是默默的吃着菜肴,唐朝的所谓“美酒”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酒,度数只怕连后世的啤酒都不如,似这种在大街小巷随意出售的普通米酒,盛在酒杯中黄澄澄的,实在提不起兴致。
饭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
寺丞等人带着舞女走过来,几人恭敬的说道:“少卿,刘都知要行酒令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寺丞等对秦凌的才学可是钦佩的紧,当日杀死囚的时候一首《侠客行》就让天下不知道多少读书人自叹不如。
更何况他们平时没少听到秦凌的诗,每一首都是那么的让人羡慕,每一首诗都透露着不一样的情怀。
仿佛,
他就是谪仙一般,降落到红尘当中,坐看天下云卷云舒,纵然生在战乱之中依然不惧。
所谓的都知一般都是某家的头牌。
所谓的刘都知就是方才那个领舞。
刘都知并不是所有舞女中姿色最好的,甚至不如秦凌身边的这个。
不过,初唐的名妓并不以姿色定输赢,要想当都知就必须有才学。
她要精通诗词歌赋;
她要能陪着达官贵人们行酒令。
譬如眼前的刘都知就是这样的人。
“我还是算了,你们去玩吧!”秦凌对吃酒没有兴趣,对行酒令更是没兴趣。
“这......”寺丞愣住了,大多数人对刘都知这样的名妓都是趋之若鹜,怎么少卿竟然不理不睬?甚至有些厌恶?
此言一出。
大厅中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秦凌,甚至连身边的小舞女也投来诧异的目光。
周平大抵还是了解一些情况的,秦凌多半是已经有了意中人,不想有风言风语传出去。
也是,按照当时的社会风俗,秦凌早就到了娶妻的年纪。
周平解围道:“我听说翼国公家教甚严,我们就不要为难他了!”
寺卿等人恍然大悟。
郑乾这小子也起身向周平处走去,不无嫉妒的说道:“秦少卿一首《侠客行》名传天下,哪里会看得上刘都知这等青楼女子?”
很明显这话是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像刘都知这样自负才华的女子是不会允许别人轻看自己的。
以郑乾的心思,刘都知多半要反唇相讥。
不过,刘都知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望向周平问道:“周使君,他就是写出《侠客行》的秦凌,他就是杀死四百死囚的秦少卿?”
短短几日,秦凌的事迹已经传遍长安城,《侠客行》这首豪迈的诗歌在读书人甚至刘都知这样的“才女”中间流传着。
刘都知满怀希望的向周平问道:“能不能让少卿过来和我们一起行酒令?”
在她看来大理寺周平官位最高,想来是可以命令秦凌的。
可是。
周平却让她失望了,这个大理寺最高长官想也没想就回绝她的提议:“秦少卿素来不喜欢应酬,还是算了吧!”
《侠客行》传出来的时候,秦凌的身份也被大家熟知。
刘都知以为周平畏惧的是翼国公府,却不知周平首先想到的是当日在朝堂上那一幕:包括自己,半数以上的朝臣都在为秦凌说好话。
秦凌虽然是他的部下却勉强不得。
刘都知强颜欢笑与周平等人行酒令不提。
却说秦凌望着一脸严肃坐在自己身边的小舞女,她实在不像一个风月中人。
秦凌不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沦落到这里,能和我说说吗?”
“我......,我叫杨琳”。小舞女思索着,大概是难得遇到一个倾诉的机会,老实的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这大概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被老鸨哄骗的故事。
杨琳是被皇帝释放出来的宫女之一,她在长安城无依无靠,出宫后那点遣散费很快就花完,数日之前连渴带饿晕倒在闹市当中被杨七婆所救。
杨七婆先是连哄带骗的让她陪客人喝酒,又让刘都知收她做丫鬟教导舞技,让她配合刘都知为客人演舞。
“这杨七婆哪里是好心救人,分明是看杨琳貌美在打她的主意啊!”秦凌很快就想明白事情的真相。
“秦郎,你喝酒!”杨琳见秦凌久久不动杯子,兴许是这种酒不对口味,又为秦凌倒了一杯从胡商那里买来的葡萄酒。
这次,秦凌看的清楚,杨琳手上有几道新疤痕。
想来,她在杨七婆这里日子并不好过。
秦凌小声问道:“你可曾想过要脱离杨七婆?”
真的可以吗?
这可是杨琳梦寐以求的事情,小舞女热切的看着秦凌。
一瞬间。
她的鼻子一酸仿佛要哭出来。
随即。
她看了一眼在陪着周平的杨七婆和刘都知,止住心中悲伤,小声的问道:“真的可以吗,你愿意帮我吗?如果能让我脱离魔窟,小女子愿意结草衔环报答秦少卿!”
杨琳在这里的生活很惨,刘都知和杨七婆稍微不顺心就拿她出气。
如今,
小舞女已是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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