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曦月初升,卯时刚过,正阳子便叫来地阁的江城雳,大略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去忙其他的了。随着时间的临近,泉左众人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似乎都在等待着那个时间点,不知不觉间,薄薄的夜幕笼罩下来,天空的云脚越压越低,仿佛把每个人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人马已整肃完毕,泉左九门十八堂出现在各自应出现的位置上,奈何滨司口乌压压一片,防卫有如铜墙铁桶一般。烈烈的冥火将整个泉左照的有如白昼般通亮,每一个道人的脸上都映照出一片寒凝之色,让原本就寒冷彻骨的夜晚显得更加冷冽。
除了阴冽的风声和黄泉的涛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萧杀肃穆的众人看向远方,全部在等待着,等待着……
戌时左右,突然夜空从远处划过一颗闪亮的流星,长嘶一声,点亮了整个夜空,直朝泉左盟方向疾驰而来,上云道长视线猛地一跳,那绝不是什么流星,而是金镝哨所发出的警报,金镝鸣箭,带着呜呜的风声,曳着长长的火尾,瞬间便飞至泉左上空,“啪”的一声脆响,鸣箭从空中爆破开来,如同绚烂的烟花四散飘零。
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金镝羽箭接踵而至,如同急速的流星撞击一般在空中四散,惊起的声波震人耳膜。与此同时,泉左这边也擂响了战鼓,整个泉左立即进入作战状态。
听到金镝之声三鸣,除了玄武阁的人不擅杀伐,静置馆阁继续卜筮外,所有的人都已全部列阵。宗祖亲披龙甲圣衣,携诸位阁老从祖龙明堂迅速移步出来,来到了早已在外等候的公子泉旁边。
宗祖看上去容色清凝,身披龙甲圣衣显得比平时更加威严赫赫,面色凝重,什么话也没说,只伸手做了个散的手势,四位阁老便各回各位了,留下宗祖和公子泉两人相视而立。
“比我们预计的要晚很多,对吧?”宗祖先开口道,苍老的声音显得比平时还要低沉。
“哼,看来阴厉王朝这次很有把握啊,就这么几个时辰,想要攻破我泉左的防线,他们未免也太小看我们了吧,”公子泉手执檀木扇,清冷地笑道。
“这不正好吗?”宗祖神秘地一笑,公子泉却看出了宗祖那笑容中意味着的胸有成竹。
“哦?宗祖这么自信?不过也是,按照我们泉左盟掌握的情报来看,子时正式进攻,想要在两个半时辰里彻底瓦解奈何滨司口的防线,应该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他们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力量,”宗祖容色一凝,冷冷看了公子泉一眼,接过话头,语声如冰。
公子泉执开檀木扇,扇了两下,脸上依旧是那古井不波的清冷笑容,眸色深沉道,“不管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力量,他们也不可能攻破冷家的无极金锁阵,这点,韦某还是有自信的。”
“冷家的确是阵法派第一家族,这护院大阵极其隐蔽,早已融于天地之间,要不是正阳子刚才跟我透露昨晚你给他出的破解之法,只怕我也没有太好的主意。”
公子泉微微抬眼,长长的卷睫迎风而动,眸色深深地看了一眼宗祖,“那宗祖刚才对正阳子有何指示?”
宗祖转首无言,视线穿过忘川河,抵达阳界,消失在远方无垠的深处,沉思良久,冰冷的语句才缓缓吐了出来,“让阴厉王朝的人先去劫持四柱纯阳之人,然后我们看准时机再伺机行动。”
公子泉略略点了点头,缓缓道,“宗祖所言甚是,先让阴厉王朝的人去对付无极金锁阵,然后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但是韦某还是觉得他们对付不了。”
公子泉本身就是阵法派高人,对于无极金锁阵自然是了如指掌,而且他更加清楚冷无极的实力,一般人想要破除阵法根本不可能。
“我已经指示上云子,奈何滨司口的防务外紧内松,待阴厉王朝的人突破第一道防线以后,放一些人过去,然后再收拢外面的阵形。”
公子泉凝视着宗祖的侧脸,半晌不语,脸上始终保持着那抹清淡的笑容,道,“阴厉王朝的人一定会全力进攻奈何滨司口,以接应他们的人,这将会是一场血战。”
宗祖脸上的神色松弛了下来,嘴角渗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难道真人现在才知道?这本就是一场生死存亡之战,早已注定好了,泉左盟已筹备了两百年,坐拥地利,当无失败之理,真人就不用担心了。”
说完,拍拍公子泉的臂膀,深深地看了他两眼,沉声道,“泉左十三阵就交给你了,有你在,我放心。”还未等公子泉开口,衣袍一晃,卷起烈烈风声,倏地消失在夜色中。
阴风阵阵,寒锋如刀,公子泉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雄壮威武的方阵,突然手一伸,一支紫色云纹的竹笛出现在掌心,默默地吹奏起来。纤指柔动间,欢快愉悦的音符从指尖慢慢跳出,如同紫色的蝴蝶轻盈飞舞,公子泉阖上眼帘,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淡淡幸福的微笑,渐渐地,乐律渐转低沉哀婉,及至最后,苍凉悲怆,公子泉脸上那抹微笑也渐渐淡化,最后满面哀伤,再次睁开眼睛时,长长的睫毛竟已沾湿。
一曲《绝恋散》,肝肠柔寸断。
曲终律尽,揣笛入怀,公子泉惨然一笑,望着苍茫深邃的夜空,凄然叹道,“羡鸳鸯以戢翼兮,身缥缈以明灭;思缠绵以瞀乱兮,心摧伤以怆恻。”
陷入感伤之中的公子泉一时难以自拔,那些模糊清远的记忆如同绵长的河流,激起清越的水花。等到他思绪稍稍拉回,才突然觉察到身后已有人悄然而至,卜算子悠悠地站在身后,望着眼前悲凉萧瑟的身影,心中微微触动,负手感慨道,“笛声如此凄婉哀愁,想不到公子泉你平素清冷自持,洒脱不羁,心中也有如此感伤,真是令人唏嘘啊!”
公子泉闻言知是卜算子,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转身笑道,“大战在即,神算这么悠闲,竟有心听韦某闲奏?”
“老朽又不会任何道术,帮不上什么忙,不扯你们后腿就算不错了,只是看你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倒是你啊,阵前奏笛,如此凄婉,莫不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
公子泉斜过一抹清冷的笑意,仰首道,“不过是一些无端萦绕的情绪上头而已,哪会有什么伤心往事呢?神算这回谬算了。”
往事已矣,卜算子并未深追,话锋一转,沉声道,“昨天地阁弟子卜算到冷家的无极金锁阵,老朽原以为泉左盟没有能破解的人,刚才听正阳子提起,竟然轻而易举地被你破了,老朽真是深感佩服啊。”
公子泉清朗的一笑,随即正色道,“神算谬赞了,只是因为冷家的阵法和韦某所知的一些阵法类似而已,况且破除了无极金锁阵并不意味着就能劫持到四柱纯阳之人,冷家当代传人冷啸天绝不是易与之辈,何况他手中还握有青冥剑呢。”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正阳子四百多年的道行可不是说笑的,冷啸天区区二十几年道行不可能是正阳子对手。”
公子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就再也不说话了,眸色幽幽地望着远方的天空,子时快到了。过了子时便是烻炟日,天道荫蔽,冥界大战正式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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