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汉不说倒好,说了使白文玲想到今天上午火葬场的死人,弄假成真地悲伤起来。
白文玲在火葬场确实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红颜女尸停在玻璃棺材里,这个人的岁数与亚兰也差不多。
她一边想这个死了的靓女,一边看着眼前这个做了亏心事的林子和费汉,眼泪从她清如秋波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林子在旁边看了不知所措,费汉见白文玲的流下了伤心的眼泪,心简直像被刀割了一样,此时的他被彻底摧毁了。
要不是林子在他的面前,他真的就一下跪在白文玲面前了,然后跳窗自杀。
他的眼泪也不禁夺眶而出。
白文玲完全了解费汉的内心,她知道这一手的狠毒,也知道她的预期目的达到了:费汉心目中的那座城堡被彻底摧毁了,只是城堡墙的下面还安了个定时炸弹。
她伸出纤细的手抹去眼边的泪说:“费汉,不要哭,不要哭,她已经死了,今天都火化了,你还哭什么!”
白文玲从手提袋里掏出她洒有香水的手绢递给费汉,费汉接过手绢,抹过泪水,坐在沙发上。
他的嘴唇不停地颤动,此时能说什么呢?他哪怕是现在死了,也还不清这一身了孽债呀了。
林子从盥洗室里端出一盆水和一张洁净的毛巾,她掩饰着说:“人都死了,还哭她干嘛?况且,她不是喝药死的,不是自杀的吗?白姐、费哥,请擦脸!”
白文玲知道戏已演到这一步了,也不必再多说了,于是端起脸盆,放下她腰间的白提包,用她纤细的五指拈着帕子,轻轻的闻着,在她很激动的脸上抹了抹,然后,轻轻地放下,再把洗脸盆推到费汉的面前说:“洗脸吧。”
费汉在没有气力洗脸了,他只是坐在沙发上,眼睛直直的。
林子看见费汉完全沉入了悲痛和绝望中,于是从客厅通向饭厅的门口走向前来,默默地拿起洗脸帕递给费汉说:“洗脸吧费哥,还在伤心也不值得,把你气死了也没人知道呀!”
她的话中另有几分意思。
费汉接过洗脸帕,慢慢地洗过脸,把帕子扔进洗脸盆里,弯下身缩在沙发上,一双厚厚的大手捂着他的脸。
八月下旬的天气越来越暗。
这是秋天的傍晚,在福摩大厦876号的窗外,天空依然映照着晚霞,一群一群的红云像在诉说着人间凄冽的故事,天边遥远的风将它们一群一群的带向远方,它们只能在遥远的天际流浪。
费汉的心绪仍处于一种痛苦、失落,深深地后悔和伤心的深渊中。
白文玲在沙发上坐着,林子去厨房做今晚的晚餐了。
白文玲说:“这世界就是这样,不该死的人却死了,该死的人却还活着!像亚兰这种人,多么美丽的美人胚子,多么善良的心,多么美好的青春年华,却为了一个男友香消玉殒,这是多么不值呀!这是老天爷的安排吗?!”
白文玲这几句此时在费汉看来简直是迷经佛语,这时候也是白文玲该一定乾坤的时候了。
她轻轻地用手推了一下费汉的胳膊,用她那靓女的小小的红红芳唇说:“费汉,你看见那天边的红云了吗?它们那样的绚烂,任意的飘飞,好像也在寻找自己的伴侣,我们不会像那云吧?”
说着,眼泪便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林子从厨房里做好了饭,从厨房晨走出来,听见白文玲这样一说,又见她流眼泪了,笑着说:“白姐,你又在抒情了!”
她用眼睛盯着白文玲却向费汉使了使眼色说:“难道不吃饭了吗?”
在吃晚饭的时候,白文玲只不过东编西凑说了一些关于亚兰办丧事的事,其实这些都是她瞎编的。
费汉却全蒙在鼓里,他一边听白文玲的故事,一边用酒来缓解心里的郁闷和悔恨。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白文玲见喝得迷糊的费汉,心想:这才是真正的费汉,这才是我在沪大梦想着的我那个未来的男人!
林子心里害怕生出什么意外来,她见费汉喝了半瓶酒便说:“费汉,别喝了,别喝了!这酒可是要你的命的呀!”
白文玲心里有数,她在一旁说:“就让你费哥喝个痛快吧,你怕什么怕,不是还有我嘛!”
费汉喝了一瓶酒后,白文玲阻止下了已醉醺醺的费汉再继续往下喝,扶着他回房去了。
此时的白文玲在费汉的心中,简直就是一个活菩萨,一个美丽绝伦的女神,是她的挚爱,他的唯一的希望,他的情,他的爱,他的悲,他的喜,他的痛,他的乐,他的伤,他的痛。
他还能怪谁?埋怨谁?或者是觉得谁不恭呢?只能怪他自己,恨也只能恨自己罢了。
白文玲和费汉都睡觉去了。
第二天清晨,白文玲从床上醒来,就数了厚厚的一叠抄票给林韵,打发她走了。
等费汉睡了两天两夜从床上醒来,后来也不见林子,觉得奇怪。
他有些吃惊的问白文玲:“文玲……!”
白文玲知道费汉想要说什么,于是笑着说:“你真是好梦一场呀,睡了两天两夜了!”
费汉见文玲这么一说,心里怀疑文玲可能知道什么了,所以他马上改变话题说:“文玲,我睡得这样厉害,你真不觉得可怕吗?”
白文玲说:“有什么可怕的?你不是吃醉了吗?喝酒喝醉了而已!”
白文玲说着这话,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费汉听了,心里才慢慢地变踏实了。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没见林子呢?”
白文玲笑着说:“你问林子那丫头呀,那个死丫头,在你睡着的第一天,她的男朋友来把她接走了!”
白文玲看了看费汉,又口若悬河的说:“那个小伙子呀,你说他,一来就拉着林子说不应该叫她出来打工,百般的埋怨她,并求我与林子解约,叫林子跟他一路回去。后来我实在拗不过,又见人家郎才女貌,林子又那么可怜,于是就把林子给打发了!”
费汉说:“不是说她的老家在桂林什么地方吗?”
白文玲说:“对,她的老家是桂林乡下的,但这会儿的农民你怕还像原来的农民吗?她们精着呢!天南海北的,再不是原来的乡巴佬了!”
费汉听说林子走了,表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但内心的那块如若千斤的重石终于落地了。
他抬起那英俊的、炯炯有神的眼睛看了一下白文玲,差一点又要昏过去,他极力克制住自己,使自己坚强的能坐在那里。
白文玲的心早就拨开乌云见彩虹了,她甜甜的说道:“你真是瞌睡大哟,如果有睡觉这个项目,恐怕能评上睡觉冠军了。”
费汉虽有些不好受,但仍听白文玲继续说道:“这有什么不好呢,我要是处在你那个地步,我也睡个几天几夜好了,睡觉算得了什么,只是林子这一下走了,又该我当伟大的业余保姆了!”
说得费汉笑起来。
日子就这样轻松自在的打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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