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红尘 第四章 阵眼炼心

又过了好一会，百里凌霜还是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玄君，为何在山门里面称呼的是玄尊和玄君而非师父呢，若是通过了考验入了山门不都是弟子么？”

玄君答道；“非也，弟子固然是弟子，而非师徒，掌门玄尊徒弟众多，择优再收为徒孙，如此往复，辈分严格划分，而每人收徒的要求不同，因为未有人能通过我的收徒考验，所以至今我都没有徒弟，故而山门弟子都称我一声玄君。”

这下百里凌霜算是彻底明白了，入门本不易，而认师则全靠命了，若是能认的身前的玄君为师自然是好，可人家山门多少年了都没人能通过他的收徒考验，凭什么自己能呢，今翻境遇已属万幸，可不敢再有妄念了，先通得过山门的考验再说吧。

又不知过了多久，面前出现了一座瑰丽的山，气势恢弘磅礴，郁郁葱葱，奇石异景多不胜数，更有明灭的花纹将整个仙山罩在里面，百里凌霜感受到脚下的花纹在缓缓下落，便知道此处就是诡门所在的玄山了。

花纹稳稳落在山门口，所遇弟子皆上前向玄君躬身行礼。

没走多久便到了淬心阁前，玄君与一位迎面过来的面容清秀的师兄交代了几句，转头，对百里凌霜道：“这是负责新弟子考验的子玉，你便跟着他去吧。”说完便负手而去了。

百里凌霜行了一礼，道：“子玉师兄好。”

再端详这子玉师兄，清秀之中眉眼带笑，感觉甚好亲近。

子玉微笑着道：“百里师妹也好。”

说话间便引着百里凌霜进入了淬心阁里面，边走边介绍着。

“这想入诡门者首先都要到淬心阁考验的，共分三试，第一试是阵眼炼心，考验的是心性，通过了就算是诡门弟子了。”

子玉顿了一下，接着道。

“第二试是法器认主，考验的是和法器的契合度，诡门法器众多，每个弟子只有修习最契合的法器日后才最容易修至个人的修行巅峰，不过门内流派虽多，却有一个流派是没有弟子的。”

百里凌霜瞬间睁大了眼睛，回忆起玄君说过的话，小心翼翼的道：“玄君的流派么？”

子玉深吸一口气，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还算你有些见识，正是玄君所在的如意流派，诡门慕名而来求道的人众多，通过第一试的弟子也不在少数，可唯独没有弟子在第二试被如意认主的，这也就是玄君从未有徒弟的由来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是那幸运的一个啊。”

说话间还看向百里凌霜打量了一眼。

百里凌霜微笑着，“但愿吧，那么第三试呢？”

子玉接着道，“第三试是契约圣兽，不过说是契约，其实靠的还是缘分，自我在淬心阁开始就没见过有弟子契约到圣兽的，不过在那之前倒是有极少数的弟子契约到神兽了，”说着感叹了声，“人人都希望自己会是被圣兽选中的那一个，可也没见谁有那福分哦！”子玉撇了撇嘴，说到最后，却是能在子玉师兄拉长的尾音中听出几分扼腕叹息之感来。

百里凌霜听得仔细，心底却也暗暗的祈祷，希望自己会是那幸运的一个。

穿过了大堂，又走过了几个廊道，转过一座假山，便进入了后面的阵眼炼心所在。

在看到阵眼的那一刻，百里凌霜的嘴不自觉的张大了。

“好大的五彩漩涡啊，看着直冲云霄，可明明站在近前却丝毫感觉不到有风诶，子玉师兄，我是要进到这个里面吗？”百里凌霜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漩涡。

子玉望着卦阵正色道：“是啊，这个就是第一试阵眼炼心的阵眼了，这个卦阵是诡门老祖耗费多年炼制的卦阵，作用在于考验人心，心怀歹念心术不正者，光是站在外围就能感觉到罡风撕裂心肺之感，更不用说走到里面的阵眼了。”

听到了卦阵的功用后，百里凌霜又一次被震惊的睁大了双眼，咽了一口唾沫，问道：“卦阵这么厉害我会不会受伤啊？”说着还抱着双臂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子玉看着百里凌霜神色和缓下来，道：“我刚刚说的是对心术不正的大恶之人，对于多数如咱们这般来诡门求道的弟子来说，至多也就是考验一下贪嗔痴念，通过的皮肉的苦痛来正视自身，这对以后的修习之道是有助益的，毕竟大家都是生活在恒河大陆上肉体凡胎的诡族人，果真如上三层大陆的龙、凤、虎族人一般，那还来诡门修习个什么劲儿啊，早就靠着家族血统契约圣兽去了是吧。”

百里凌霜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有道理，那子玉师兄，我现在就进去吗？”

“对啊，进去考验完了我好带着你去你你今日临时休息的卧房，明天考验第二试，拜了师之后寝房由师父分配。”子玉轻描淡写的说道，好像这第一试只是走个过场一般轻松。

百里凌霜深呼吸是自己的心态放平和，正要往里面走去，却听到身旁的子玉突然道。

“对了，你身上有没有什么灵宠之类的其他有生命迹象的东西啊？”

“啊？”百里凌霜酝酿的一股气瞬间被泄了大半，“蚯蚓算么，怎么了？”

“快快取下来，放在我这里，我给你保管。”子玉说着便摊开了手，勾了勾手指，“这卦阵的威力是为了考验人的，若是其他有生命的灵物进去了，且承受不住卦阵的，没准儿就把它们撕碎了，安全起见，还是暂且放在我这吧，你进去也就一个时辰，我守在这里，出来了我再还你。”

“好。”百里凌霜将腰间装着蚯蚓的布袋子交到了子玉的受伤，然后才又鼓着勇气向卦阵的漩涡走去了。

其实百里凌霜开始所想的卦阵漩涡会向超级大的风暴一样，结果憋着一口气进去了却丁点的感觉都没有，周身清凉，如沐春风般的爽快惬意。

之前看到的五彩气流划过鼻尖是不同味道的花香，红的似玫瑰，飘香浓郁；白的似茉莉，清香悠远；渐黄似九里，氤氲馥郁；黄的似金桂，芳香甜腻；淡紫似兰花，幽香醇正……心也不自觉的跟着鼻尖流淌过快乐，少时的她跟着养母识字，她学的那样快，养母奖励她喜欢的蒸枣，剥了皮喂给她，时间裹着喜悦每天流淌而去，连做梦都笑出声来。

百里凌霜品着品着不知不觉得往前走着，五彩的气流变幻为迷幻的彩云，百里凌霜恍惚间入睡去了一般，脑中不停的变换着少时的景象。

有一天，一个男人闯入了快乐的母女生活，每日醉醺醺的，那个男人会打养母，也打她，养母说那是走失的养父，可是她不认，起初的她会怕，但后来她不再怕了，因为害怕不能使她强大，终于有一天那个男人又回家满屋子翻铜币的时候，翻不到就狠狠的打养母，再按奈不住心中怒火的百里凌霜拿着空的铜币袋子引着那个男人冲撞到了一个贵族的乘车前，那个男人死在了刺客的剑下，那天她与养母相拥而泣，为着突然的解脱，也为着开始保护养母的自己。

继续往前走着，拭掉模糊了双眼的泪水，周身已经沐浴在色彩斑斓的极光之中，再一看，便是好多的刺客蜂拥而至家里的那一天，灾祸从天而降，在刺客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养母将她藏进柜中，用身躯挡住了柜门，自己在柜子中清楚的听到了刀剑刺入养母身体的声音，她不敢发声，因为一旦发出声音，养母将白白死去，她用手臂掩住口鼻，任泪水不住的落下，从柜子里面出来后，她知道了全村都被屠了，她告诉自己，她要活着，她要天上的养母看着她好好的活着。

渐渐的身边的彩色光芒被炽烈的光明所代替，那是她遇到玄君的时候，一个明亮亮的身影，自此照进了她苟延残喘在死亡边缘的人生，在这个哀莫大于心死的世道，在这个蝼蚁般底层流民的心中，希望是最遥不可及也是最不该有的幻想，在玄君对她说“好”的那一刻，希望就这样在她的心底以星星火苗燃起了燎原之势，她终于可以让她的养母含笑九泉，因为以后的她不止会活着，还会让更多如她们一般的人活着，一个崭新的百里凌霜，因为玄君而新生了。

脚下的步子始终未停，继续往前，在前方看到了一个悬在空中的腰带，腰带两端随着气流不住的摆动，腰带正中镶嵌着一块银白的玉石，盈盈的泛着流光。

这才想起刚刚引路的子玉师兄的腰带上也镶嵌着一块玉石，仿佛是蓝色的。

百里凌霜双手稳稳的拿到腰带，再回身，来时的路已经澄澈无别，眼前再无什么空气形成的漩涡，只有远处的子玉师兄手里拿着袋子向自己招手。

径直走向子玉师兄，取回装着蚯蚓的袋子，第一试算是安然通过了。

自此刻起，她百里凌霜便是诡门的真正弟子了。

在子玉师兄的带领下，百里凌霜来到了自己的卧房，静心等待明天的第二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