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声娇斥,七八名宫女太监簇拥着一名妇人疾步走入养心殿。
弘治见到对方,竟然向前走了两步,主动开口问,“皇后,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弘治终生唯一深爱的女人,当今后宫之主皇后张娘娘,而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正是张皇后亲弟。
江彬微微眯起眼,迅速打量这个史上颇有名头的皇后一眼。
对方年龄大约在三十多岁,其实应该更大,只是因为保养得当,显得年轻。
春眉戴俏,徐娘半老,身材婀娜,带着一股成shu女人的风韵。
皇后娘娘一进养心殿,看到自家兄弟倒在地上就像一条死狗,顿时嚎啕大哭。
张皇后盈盈拜倒一把鼻涕一把泪,“皇上啊,方才妾身听到有人在殿内喊打喊杀,这是要处罚鹤龄吗?皇上,妾身双亲早亡,相依为命就这几个兄弟,妾身平日身处深宫难免教导不周,还望皇上看在妾身薄面上,饶过寿宁侯吧,呜呜呜~~~”
说着,张娘娘伏地大哭,声泪俱下。
高!
实在是高!
要不是江彬这次必须拿下寿宁侯,他都要忍不住心软为这个美yan妇人的表演点赞了!
人家殿外一声娇吼,先声夺人,堵住弘治帝金口,免得万一皇上下旨处罚张鹤龄就来不及了。
一进来,张娘娘根本不问张鹤龄犯了什么罪,而是动之以情向弘治求饶。
这一手玩得太高明!
如果较真问张鹤龄犯了什么罪,一条条摆出来,她能堂而皇之为自己弟弟请赦吗?大明律的尊严重要还是一个寿宁侯重要,这不明摆着嘛!
所以张皇后避重就轻,上来就大哭跪拜,请求弘治看在她的面子上赦免寿宁侯,只要弘治心软吐了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比如像之前处理牟斌、于浩那样罚俸半年以儆效尤,这种惩罚对寿宁侯来说根本不当事,十天半个月就能四处打秋风赚回来,这才是张皇后希望的效果。
果然,被自己媳妇这么一闹,弘治犹豫了。
原本张鹤龄也没那么大罪,他不是锦衣卫出身,对成祖传下来的四句话不知情其实很可能,不知者不怪,算不上辱及先皇。
而且污蔑朝廷忠良这一条也有待商榷。
虽然弘治已经知道江彬昨晚出现在青楼,似乎在太子遇刺案上帮过忙,但具体细节还没有搞清楚。
而且即便江彬救了太子,难道不是这小子以退为进,故意拦住鞑靼刺客获取太子信任,然后从长计议?
涉及朝堂,任何可能都要排除,弘治不是初哥,不会那么容易相信一个不知根底的臣子。
至于张鹤龄欺君瞒上,这个倒是的确,刚才说自己膝盖软,下一刻就一蹦三尺高,弘治心里肯定不痛快。
但现在张皇后请求赦免,看到老婆哭成泪人,弘治心软了。
“唉,起来吧,像什么样子!”
伸手搀起张皇后,弘治叹口气,“皇后啊,并非朕和国舅过不去,非要找他不自在,只是国舅…哼,你自己问问他,太气人了!”
听皇上都都这么说了,张皇后不能再装傻,只好转向张鹤龄问,“寿宁侯,你究竟闯了多大乱子,怎么有人说要杀你头、流放三千里?真是的,堂堂国舅,就算出了错又能有多大?鹤龄,你不要怕,现在马上说清楚!”
张鹤龄见姐姐出现,立马有了主心骨,顿时悲从中来,就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这货再次跪倒,就差抱着张娘娘腿了,“呜呜呜,皇后替微臣做主,我,我冤枉啊!”
随即,张鹤龄断断续续口齿不清将今天发生的一切,来龙去脉向皇后娘娘禀告。
最后,恶狠狠指着江彬,“皇上,娘娘,我张鹤龄为大明赤胆忠心,呕心沥血,做梦都在为大明江山社稷着想,何曾受过这等侮辱?江彬一个小小百户,还不知道是不是军机锦衣,就敢面圣不跪,当堂斥责朝廷重臣...我倒想问问江百户,你说你忠心耿耿,是大明忠臣、良臣,那好,谁能作证?”
见江彬不说话,张鹤龄以为对方找不出人证,更加得以了。
“江百户,自我标榜算不算欺君?一身污血见驾,算不算蔑视君王?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休想走出大内!”
张娘娘在场,弘治皱着眉,强忍着没说话,心道,你张鹤龄算个什么东西,你说不让江彬出大内就出不去?难道说,皇宫是你家开的?
被寿宁侯质问,江彬还没说话,又听到养心殿外传来一声吼。
熟悉的公鸭嗓大叫,“国舅说没人作证,请问,我够不够资格当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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