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沉默不语,一时间,辛酸苦辣齐齐涌上心头,他的心在悲戚,作为一个男人,无法让自己妻儿温饱,那该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最后,叶问狠狠地咬了咬牙,一把拉开房门,视而不见躲房租无异于偷盗,他不是这样的人。
“叶先生,叶太太。”房东大妈捧了一个托盘,笑呵呵地端了进来,“我煮了点糖水,给你们送点过来。”
叶问一脸懵逼,和妻子张永成对视,不是催租?
张永成也很茫然,她清楚记得今天就是交租日期,作为家庭主妇,现在落难到香江,丈夫又没有收入,每一分钱她都精打细算,每一份需要的支出都记得请清清楚楚,不可能会记错,只是房东催租是这样的?张永成可不这样认为,以前房东也催过租,那态度虽不是很恶劣,但也不能说好,送糖水更不可能了。
“快,快来喝啦。”屋子很简陋,只有一张上下铺的木床,一张有些破旧的桌子,房东大妈转了好久,才腾出一只手,将桌子上的东西放到地上,将糖水放到桌上,看到叶问一家子迷迷糊糊的,不由得热情地招呼,“叶太太你现在有身孕,要多补充营养,明天我就把家里的老母鸡杀了给你炖点汤。”
叶问愣了愣,回过神,硬着头皮上前,朝房东大妈拱了拱手,“包租婆,关于房租我可能...”
“嘿,你这个愣头愣脑的,赶紧扶叶太太过来喝糖水。”
“可是房租..”叶问耿直地想要继续说清楚事情。
“房租不用担心,已经有人帮你们给过了。”房东大妈性子急,摆了摆手,越过叶问去扶张永成到桌边。
“包租婆,请问是谁帮我们给了房租?”张永成顺从地靠着房东大妈的搀扶,慢慢走到桌边,听到这话,楞了一下,温柔地问道。
“对。”叶问同时附和。
“呵呵。”房东大妈开心地笑了笑,端过一碗糖水递给张永成,“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腰杆很直,就是脸上有疤,但人很和气。他给了一千块,除了房租还让我买点东西给叶太太补身子。”
“对了。”房东大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套崭新的文具盒,放在桌子上打开,一套整齐的文具陈列在里面,“这是他给阿正买的文具。”
“这...”文具盒材料是精美的铝制,上面点缀了一副山水画,还有一首唐诗,很有意境,同时文具是市面上少见的高级铅笔,这种笔芯听说是进口石墨制成,打零工的时候叶问见过,单单一只铅笔就要40块钱,价值不菲,这一整套,估计要三百多块。这个年代纸币的购买力可是很足,他们的房租每个月才15块钱,可想而知叶问心里多纠结,这份礼太重。
叶问和张永成对视,从彼此的眼里看出并没有这么富裕的亲戚和朋友,从佛山落难到香江,两人的家族早已支离破碎各奔东西,更别说在香江相会,所以这不是以前熟识的朋友送的大礼,不然也不至于他们一家子会落难到在这个拥挤又简陋的城寨居住,要知道张永成已经怀孕了,这样的环境对孕妇可不是什么好条件。
“包租婆,那个人有留下什么话吗?”叶问心里斟酌,直直地看着房东大妈问道,这件事情不搞清楚他不放心。
“当然有呀。”房东大妈头也不回地回道,慈祥地看着叶问的儿子叶正喝着糖水,年纪大了的她特别喜欢小孩,“那个小伙子说过两天再过来。”
叶问和妻子张永成两人面面相觑,这样的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不过那个人过两天会再过来也是好事,起码很多事情都能说清。叶问心里琢磨着明天把礼物退回去,欠的一千块也会退回给那个“朋友”,虽然此刻他没那么多钱,但是会每天还一些,叶问不想欠人情。
“哦对了。”房东大妈突然醒悟什么一样,继续补充道,“那个小伙子很精神,看起来像是当兵的。”
“什么?”叶问眼睛缩了缩,脸色剧变,脑袋一瞬间想到了中统局、小鬼子间谍、某些革命义士等,但不管哪一个,沾上了就是麻烦,现在他妻子身怀六甲,儿子还年幼,他出事不要紧,要是妻儿出现什么意外,他会悔恨终生。
这份礼不能要。叶问脑海瞬间做了决定。
“你们趁热喝,我先回去了。”房东大妈站了起来,笑眯眯地招呼了一句。
“包租婆慢走。”叶问勉强地强打精神送房东大妈出了门,回头看到妻子张永成殷切的目光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心有灵犀的两人叶问一眼就看出了妻子眼中的担忧。
“没事永城,我能处理。”叶问对着妻子张永成笑了笑。
但是张永成心灵剔透,又熟悉自己丈夫,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安慰自己。
“老公,礼物我们退回去,实在不行我们离开香江,去上海。”
“好。”叶问点了点头,但实际上心里在发苦,现在妻子张永成这身孕还有自己一家这么拮据,能去哪里,路费都不足,但他只能这样宽慰妻子。
沉浸在愁思的夫妻二人,没看到在听到把礼物送回去的时候他们的儿子叶正小手抖了抖,脸色哭丧了一下,但是懂事的他偷偷瘪了瘪嘴,默默地喝着糖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哪怕叶问是一名国术大师,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但是他们也逃不过普通老百姓的辛酸苦愁,只不过在电影里,这种辛酸化作了背景,功夫成了吸引人的特效。
真是人生如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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