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阿甘正传 第一百五十七章 老板

末日城市街道又脏又暗，污水横流，一个破旧路灯下，挂着一具新鲜的尸体随风摇曳，将本就破败的景象渲染得鬼影绰绰，赤裸的上身被刀刻着血淋淋的文字“Drugdealer”——毒贩。

黑暗之处，不时有热情的邻居投来热情的目光，贪婪地打量着小凯身上沉甸甸的丑瓜泥袋子。

废墟里房子不少，但显然不是想住哪就住哪儿。用老爹的话，整个世界只属于两个所有者，城内是老派普的，城外是恶魔的，想在城内活命就得守城主老派普的规矩，而规矩中最大的就是足额缴税。

小凯的家在一间沿街店铺内，残破的招牌显示，这里曾经是个修车店。

费力敲了一会儿门，才听到里面沉重铁栓落地的声音，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满脸喜悦地抱了抱小凯，旋即与小凯一起重新关门、上栓。

“我的儿子，你又到城外去了吗？”男人打量着小凯，生怕哪里有个伤口之类的。

“我……我没出城”小凯含糊其辞，出城和出卡是两个概念。

“小凯，记住，外面真的很危险，你不要听老派普他们的宣传，说什么白天只有极少的日行种，放屁，恶魔根本就不怕阳光，他们只是单纯不喜欢罢了。别说你一个小孩子，就算武装到牙齿的成年拾荒者，每年死在它们手里的都不是少数。”

“喔，爸爸，你已经说过一百次了，放心吧，我和道格只是在城里找的活干”

“你又和他在一起？小凯，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呢，不要和他接触太多，会惹上麻烦的。”

“他是我朋友，他对我很好，真的，我觉得你应该喜欢他。”

“他是个不错的小家伙，但我担心的不是他，而是他的……”

“他的老板？”

“不错，我就是担心他的老板，那个人的眼神……好像……我无法形容，总之感觉挺危险，而他对道格那小子……嗯……非常奇怪。”

“行了爸爸，我还是先去煮丑瓜泥吧，你好像都饿傻了”

“呃……好吧好吧，嗯，还是我来吧”

“爸爸”

“什么？”

“老派普那混蛋又加税了”

“知道，中午有一部天使来过街区，处决了一名毒贩，还宣布了新的税率，那大喇叭就算是地下室也听得见”说着，他学着大喇叭里的凶巴巴的语气叫到，“你们这群该死的臭虫，既然有钱服用毒品，那还不如多交一点税……额，对了，你又是听谁说的？”

“胖子巴迪”

“巴迪？城东三号卡的巴迪？”

“对，就是那个混蛋……”小凯的话一出口，就急忙捂住了嘴。

“臭小鬼，你刚才还跟我说你没出城，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哈，臭老爹，你追不上我”

……

两条街外，一个坍塌大半的建筑，尚有几间勉强能遮风避雨的房屋。男孩道格就住在这里。他在垮塌的砖砾间熟悉地跳跃攀爬，上了二楼的过道，推开了一扇勉强有些象征意义的破门，朝着沙发上的中年人叫了声老板。

中年人叼着烟，正在擦拭一把巨大的左轮枪，抬眼瞥了一眼道格，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随手用指尖捏灭了烟头，放在了锈罐头烟缸旁。

道格将丑瓜泥朝地上一搁，就急忙朝屋子最里边跑去，“嘿，老伙计，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屋里，一只骨架颇大的瘸腿老狗，拖着老迈的躯体，缓缓迎来，伸出舌头轻舔着男孩，还用毛色黯淡粗糙的脑袋主动摩挲男孩的腿，显得非常开心。

男孩一边抚摸着老狗瘦骨嶙峋的身体，将剩下的最后一盒蜂螂卵放在老狗嘴边。老狗用干燥的鼻尖闻了闻，似乎没有食欲。

亲近了男孩一会儿，老狗就像是耗尽了力气，趴下了身子，沉重地喘气。男孩抱起老狗，放回了一张陈旧但干净的布毯子上。

感受着手上的分量，似乎比昨日更轻了些，男孩心里有些不安。

又温柔地抚摸了一会儿老狗，男孩捡起丑瓜泥转身走进了厨房，把嘴小心翼翼接在自制雨水收集净化装置底部，连续喝了几口水，然后用黑漆漆的铁锅装上水和丑瓜泥，烹饪起晚餐来。

不一会儿，灰乎乎，带着点酸臭味的丑瓜泥晚饭做好了，分别盛在三个大盘子里，然后，几乎数着颗粒洒了一点盐。

一份端上了沙发旁的茶几，一份放在了老狗的布毯边，然后道格盘坐在它身边，用一个旧勺子大口吃起自己的那一份来。

老狗依然没有动口，只努力挪了挪身子，将脑袋靠在了道格的大腿上，幸福地微眯着眼睛。

……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时，道格从自己破破烂烂的床垫上爬起来，中年人已经不见了。老狗恢复了一些食欲，正在缓慢地吃着的盘子里的食物，道格顿时开心却起来，动力十足地干起例行打扫工作。

茶几上的那份丑瓜泥照例还剩了大半，又可以省却一顿消耗。惊喜不止这个，道格发现桌子上多了一把精致的手枪，下面压着一张手写的使用说明，旁边还有三个弹夹以及数十发子弹。

枪这种东西，直观体现力量的延伸，无论什么年纪的男人都喜欢，更别提对力量简单崇拜的少年。道格满脸激动立刻对照着留言摆弄起来。

末日前一款知名游戏里有句话，“Butwar，warneverchange”，末日后，证实其确实是至理名言。

正因战争从未改变，所以末日里，人们荒废了建筑和装潢，荒废了栽培和养殖，荒废了艺术和文学，却从未荒废武器制造，尤其作为末日前的皿煮灯塔国旧地，且不论末日前留下了多少老枪，遗民中具有造枪造弹技术的“人才”就一点不少。

不过，枪不稀奇，弹不稀奇，好枪好弹可就稀奇了。这把崭新的格洛克43，枪身轻便小巧，做工精细，两侧镶嵌的木质握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非常漂亮。而且那些子弹，显然是高手打造出来的精品，几乎每一颗都一模一样。

“除了跟你一样的普通人，别指望这东西能干掉谁！”看着说明书最后这么一句话，道格心情又变得有些复杂。

废土上的孩子可没有美好的童年，挨冻受饿那是常态，但大部分幼儿还是能有父母的庇护。就如小凯那样，即便是失去了母亲，也依然有个残疾的父亲作为精神寄托，小凯的父亲一直不愿他到外面去冒险拾荒。

而自己，从记事起，末日是冷漠的，人们是冷漠的，是老狗时刻陪伴着自己，守护着自己，即便伟岸的身躯变得苍老衰弱，锋利的牙齿几乎掉光，但它给自己的感觉，永远最安全最温暖。

除它之外，只有老板同僚中那个奇怪的大姐姐的眼神里饱含温暖，可是，她总让自己喊她的妈妈，十分别扭。

至于老板，这个沉默寡言的资深佣兵，永远是那么深邃而冷漠，从不会问自己是不是饿了，是不是冷了，更不会理会自己开心不开心。他只告诉自己，老狗在废土捡到了自己，看在老狗的面子上，他收留了自己，自己没有父母。

不过，自己依然要比周围许多人幸运得多，末日里，“老板”几乎就是奴隶主的代名词，意味着剥削、控制、折磨。似乎，只有自己的老板不发脾气，不打人，只有自己的老板会教人读书识字，只有自己的老板会提供遮风避雨之所，只有自己的老板会给人起名字。

自己很喜欢他取的名字——道格（dog），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