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容•覆玄黄 第一章：专注的人都很强

玄黄纪元年

自归墟一役后神州大陆享受了整整半个多世纪的平静。但从这一年起，魔族终于开始蠢动，这预示着近一甲子的和平将终，魔帝即将再临人间，倾覆玄黄。于是这一年整个世界都开始骚乱、备战，气氛压逼得让人有些窒息。

然而这股躁动的飓风却没有吹拂到某些角落，比如这座叫暗稷山的矮峰。

七月的山间烈日灿然，金色的阳光明媚，却在斑驳树影间消散了些许热力。一身粗布短衣的少年蹲在溪水边一动不动，亮白的光斑落在他的肩头已经很久，他却浑然不觉。

“看来今天童童吃不着小小了。”穿着灰色褂衫的中年男子在他身后七步轻声道。

童童是溪涧里的一只乌龟，小小是不时从它身边掠过的游鱼。童童总是很有耐心，一直等到小鱼游到嘴边才会闪电般出手。而那少年则会在那一瞬间喝止，救下游鱼一命。

“嗯，是的。中午又要多切一块肉来补偿童童了。”少年没有回头，依然专注地盯着水面。中年男子笑了笑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专注而安静地等着师傅提问。

“你这么做，公平么？”

“嗯？”少年终于仰起头，带着稚气的脸上挂着不解。

“你阻止童童吃小小，这公平么？”中年男子继续问。那少年仔细想了想，认真道：

“童童没有吃到鱼，但得到我给的肉，这不吃亏甚至比吃鱼更好。这……不公平？”少年用了反问句，以问对问。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多要的这块肉来自一只鸡、一头猪、或者一只虾。而他们原本不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这到底公平么？”男子缓缓地说着。那孩子漆黑的眼瞳闪了闪道：

“师傅说得是，中午不用多加肉，我少吃一块便是。”顿了顿又道：“虽然这和释家舍身饲虎的故事有些不同。”

男子闻言笑了笑，很明媚，像极了暗稷山七月的阳光……

即使半个世纪的光阴流转，也不会在缚乾坤这等超凡入圣的仙宗鼻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但在精神层次却刻下很多内容。十五年前，终于追寻到镇灵珠踪迹的他，在江边发现了这名弃婴。令他震惊的是，随波逐流的男婴与逐流随波的灵珠竟然合而为一，肉体凡胎居然容下了道渊魔源？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你真是个天地不容的家伙啊。”这是缚乾坤当时的原话。于是他依江取姓，依山得景，依心思离。这孩子便有了江景离的名字。

山中岁月眨眼便过，十五年不过一瞬间。朝夕相对，日久生情，便是修仙者亦不能避免。何况这孩子真的很专注，做什么都那么专心致志，甚至有些憨直，这让缚乾坤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实在可爱得有些痴。当然，再如何可爱、专注依然解不了他这个天地不容的隐患。

灵珠早已溃散，这孩子的身体成了承载两股至绝真力的容器。要如何取出并消灭？这个问题困扰了缚乾坤很多年。但眼下有另外两件事更令他头疼。

一则是江景离体内灵珠破散后，两股玄力相互倾轧吞噬，时不时便突然发作。这让十五岁的少年痛苦不堪，若不是缚乾坤以真气压制，恐怕他早已爆体而亡了。他自然不能让他死，所以他很头疼。

另一件事，则是关于缚乾坤自己。当年归墟大战被魔帝重创的内伤愈加严重，已经到了不得不自封闭关的阶段。但自己不在，江景离该如何？这是他强忍伤患直至今日的原因。但他明白，离别终将到来……

“解开了吗？”缚乾坤拍了拍少年的后背，慈爱中有些期待。

“尚差一色。”江景离皱着双眉答着，眼光却没有离开手中快速翻转的奇异幻方。缚乾坤内心微微震动，到了他这样境界的人其实很少有这种感觉了。而这正源于他交给少年的幻方。这不是民间孩子玩的简单幻方，而是一个灵器，被称为“道理”的灵器。

“道理”为六边多棱型，采天阳七色，相比一般幻方除了层阶高出很多外，在每个棱面上还会多出一条白线。而因此即便使用者转到六面六色全齐，但每个棱面上的白线没有遵从一定规律合上，就依然无法解开幻方。所以“道理”才作为仙宗修行演练观、闻、嗅、味、觉五识的灵器，更是开启意识、玄识、冥识、黜识，九大限的关键。

虽然天下能转通此物的人不少，但短短三天，便配到只差一色，就算是连缚乾坤当年也未曾做到。所以他看了看专注的少年，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情愫。

“景离，为师有话要说”

“师尊有什么事？”少年听出师傅语气中的不寻常，转身看着缚乾坤，眼眸中有些疑惑。

“我们得离开了”缚乾坤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一丝轻颤。江景离看着他，很明确这个“我们”所代表的含义。那自然不是师傅平日外出采药或是游历访友的那种离别。因为我们，代表了很多意思。他微微偏头，问了一句：

“我也是？”缚乾坤感叹着少年的聪颖。轻声回道：

“你也是。”

“为什么？”

“因为为师解决不了你身体的问题。而你不能死，所以你得离开”

“师尊你……”江景离微微蹙眉，他明白师尊不与他一起，自然有不能一起的理由，而且是很麻烦的理由。缚乾坤拍了拍他的后背道：

“我没事，只是必须离开一段时间，处理一些事情。”

“那师尊要保重”江景离有些担忧，却没有追问。

缚乾坤笑了笑道：“我的事好办，你才让人操心。”

“师尊让我去哪？”

“往封雪山，取惊鸣剑。此剑有和气之效，能代我压制你体内的异力。”缚乾坤说着，暗自有些恼怒这伤情来得太猛。

“可是我只是普通人……”少年抿了抿嘴，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目光落回手中的幻方。缚乾坤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悠悠道：

“你不是普通人”

“可我未曾修行”

“你天天都在修行”

“修行什么？”

“专注”

“专注也是修行？”

“专注的人都很强……”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