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容•覆玄黄 第十四章：纤腰如柳少年袍

第十四章：纤腰如柳少年袍

后悔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灾公正缓缓靠近，巨大的怪手在地上拖磨着发出沉闷的躁响。楼卿卿紧了紧手中的清霜剑，冷白的剑光炽盛，带着清冷的寒意。她盯着灾公，心中推演着局势：必须在衰婆受制于鬼霾暂时无法与灾公携手前，借机遁走。

灾公笑了，他准确地把握到了楼卿卿的想法。一步踏出，鲸吞席地。庞然真气笼罩着方圆数十丈空间，封锁住一切退路。

而此时，楼卿卿也笑了，因为这是她要等的机会。七彩翎闪电般射出，目标却是负伤的衰婆。灾公微微愣神，清霜已全力刺来！鲸吞巨掌在空中顿了顿，随即继续下落，带着山一般的威压，但力道已弱了数分。轰然一声巨响，掌剑交击。楼卿卿身影偏飞，唇角溢出一丝血红。而同时震退的灾公却骤然惊觉，翎羽在侧。原来那只是虚招，倒转而来的七彩翎才是楼卿卿最后的杀手锏。

流光飞渡，骇浪惊涛。灾公扭身出拳，却用的是左手，那只瘦弱如孩童般的左手。一股悍然气旋自拳头中凭空而生，如黑海上终年不止的飓风，摧枯拉朽暴虐无端。七彩翎与拳头之间的空域因这股暴风而微微变形，那才是真正的鲸吞！

一连串闷爆声起，如炸豆般细密而清脆。七彩翎流光褪尽，化尘而逝。一枚暗淡的翎羽重新别在了楼卿卿的鬓边。

“很精彩，但还不够。”灾公收回左手，看着扶墙而立的少女，语气中有一丝赞赏。

“结束吧，对大家都好。”灾公双目射出凶光，巨掌再次缓慢如山般砸落。

到这里了？就到这吧……楼卿卿叹了口气，有些不甘，有些惘然。

忽然，她感到腰身一紧，灾公巨大的怪手瞬间变小，暴怒的气息骤盛！自己……在后退？她低头，看到腰间那只手……

那只手当然是江景离的，至于他是如何破解魔茧突然出现的，连他自己也没太明白。当衰婆的魔丝将他裹入一片黑暗中时，他只感觉周身紧缚好像坠入无尽黑暗之中。不知下落了多久，一道的白光在身侧出现。那道光圣洁、宁静带着微微熟悉的气息。光团旋绕着他似乎很急促，却无能为力。江景离觉得很冷，那团圣光温暖不了自己。而此时，暗处飘来一团比黑暗更黑的气旋，气旋中央有一处隐动的暗红。像雪夜里微熄的炭火，微弱却温暖。

江景离自然地像它伸出手，身后那团圣光急促的窜动着显得十分紧张。江景离知道，那是自己体内两股天地不容的玄力。也许圣光代表着正义，但现在他需要活下去。

不再犹豫，少年握住那团暗红。一股热流瞬间传遍全身，驱走阴寒。接着，有一股力量流入了身体。他知道那是魔息，与那夜乌元屠军身上的一样。陡然间，一丝微光射入灵台。那是卷裹在身上的魔蚕丝寸寸剥落。他微微睁眼，看见了白衣的少女与佝偻的老妪……

江景离搂着楼卿卿拼命前冲，臂弯里传来的柔软和从少女身上涌入体内的魔息他一无所感。无数暗黑的石道在身侧倏闪而过，如同画面极速重放一般。他的速度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以至于受伤的楼卿卿不得不紧紧抓住他，而毫无余力开口说话。

江景离其实没有再魔茧中被困太久，虽然衰婆与楼卿卿直接的对话他没有听到，但她们之间以及灾公出手的战斗江景离皆历历在目。他看得很专注，专注则强，这是师傅说过的话。所以他要等，等到最后。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是步尧风，不是冠羽十秀。要保命甚至救命，唯一的机会便是专注地把握最后一瞬的出其不意。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仅有的不同在于，他没有发现用来提供真气的武元石早已耗尽成沫，现在驱动‘了无痕’的是他体内的那股魔流。

不知跑了多久，江景离确认灾公、衰婆没有追来，才停下脚步。他紧张地朝身后张望着，却忘了被自己搂在怀中的蓝衣女子。

“你……你再不放手我就会被勒死了！”楼卿卿羞恼地喝道

江景离愣了愣，忙不迭的笨手笨脚地将她放下，扶到墙边盘膝坐好。

“你的功法好奇怪。”楼卿卿喘了口气，不解地问道。

“额，我……”江景离自然知道对方想说什么，索性胡诌道：

“我是玄机楼的弟子”

“难怪了，内息羸弱却奔跑如飞，莫不是用了‘了无痕’。”

江景离微惊，他没有听到楼卿卿与衰婆的对话，不知道以她的身份很多天下秘宝都算不得秘宝。只是楼卿卿也想不到，江景离用的是自制乞丐版的‘了无痕’否则必然生出更多疑惑。

“你叫什么？无常子前辈肯为你打造‘了无痕’必然极为器重。”

江景离此刻早已甩掉了头套，无法遮掩面目。心中暗自打鼓，却又别无他法，只得强说道：

“我叫步离，只是门中晚辈罢了。”这话虽然漏洞百出，但楼卿卿此刻内息紊乱，也顾不上许多了。她看了看这少年，虽然满脸尘土，但黑暗中那双眼睛却清澈如水。略显稚气的脸庞有些青涩，但气质端正让人生出亲近的感觉。

“我叫……芸萱，名剑山庄。”楼卿卿略略迟疑，也报上了个假名。

“哦，你好。”

“嗯，你好。”

“谢谢”

“不客气……”

“……”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尤其是楼卿卿。想来方才被这少年搂着柳腰跑了那么久，虽说是万不得已，但如何说也有些难堪，于是脸上不自觉地有些发烧。幸好黑暗中有绢帽遮挡，不用担心被发现。

江景离看着楼卿卿，心中暗想，把脸遮得这么严实，这女孩难道像步尧风说的那样遭了什么不测，容貌受损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平静地问：

“我们现在该怎么走？”

怎么走，不是怎么办，显然他心中并不怎么慌乱。

楼卿卿点点头心想，这玄机楼的少年虽然不怎么不会说话，好在还算冷静。她清声说道：

“咱们得尽量往上走，虽然整座冠羽楼内部空间变动很大，但基本的上下结构不会改变。所以，我方援军必然正全力施救，咱们得尽快与其汇合。”

“嗯，尽快与外界取得联系是对的，但是向上……”江景离有些迟疑。楼卿卿接着说道：

“百尺冠羽楼沉入地下，两侧深岩裹挟外部无力施救，我们也难突破。所以援军必然选择从顶部进入塔内，这是最直接也最快的途径。我们双向而行，自然最有效率。”

“可是……”

正在江景离犹疑之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那声音细碎，却隐隐有锐物割裂砾石的声响。楼卿卿听得声音，绢帽下的俏脸不由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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