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东院颇不平静。
李瑾卧房内,不时传出声声低呼娇嗔。
第二天一早,剑兰和杏梅出门时精神不振,引得不少丫鬟悄悄打量。
绝对有事!
这么想的不止丫鬟,还有早等在院门口的一群护院。
老爷子也并非让李瑾去单打独斗,从府中调出了六十个护院,其中不乏一些从各处笼络而来的游侠和自家培养的高手。
带头一人名叫谢石,严格来说并不是护院,而是护院教习,其父亲是当年李渊亲卫中的一员,他也跟着打过两年仗。
剑兰帮李瑾整理着衣服,轻声介绍道,“太上皇在位时,谢石的父亲失言,似是与隐太子有关,婢子也太不清楚,只知他因此引得当今天子不喜。
待新皇登基,不少想要讨好当今天子的人便开始打压谢家,他父亲病故后,谢家已是落魄潦倒,因他父亲与府里庶出的六老太爷,也就是秦王十八文士之一的李玄道有旧,六老太爷便让他到府中任职。
此人精通骑射,本身也是个内力武者,与教婢子那位女教习实力不相上下,婢子不是他的对手,他还知晓一些兵阵合击之法,虽不多,但做个护院教习是绰绰有余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李瑾看向院门口那个猿臂蜂腰、站得笔直的汉子,虽已四十余,身上那种一种锐利而沉稳的气势却是一点不弱,也只有上过战场拼杀的人,才能有如此气势。
一旁,杏梅巴巴看着李瑾,直到李瑾二人快出门了,才急着挑明,“公子,婢子能否跟剑兰姐一起去?”
“在家待着,这次不带你。”李瑾直接拒绝。
杏梅顺从地没有再提,只是眼中有些委屈,依旧巴巴地看着李瑾出门,见李瑾真的没有再提,不由失落。
剑兰脚步一顿,低声道,“杏梅,这一次并非去游山玩水,谁也不知是否会遇险,虽说有的世家子弟明知有惊险,也还是带着一群不懂武艺的漂亮丫鬟招摇过市,但那不是他们自信能保全所有人,而是那群丫鬟随时可以放弃,必要时还能用来挡刀,公子不带你,是对你好,勿要心生怨言。”
杏梅总算不那么失落,还有些开心,“公子真好。”
……
院门口,谢石见李瑾出来,没有过多的客套,抱拳道,“大公子,牛车已经备好了。”
一想起那天张全德坐在慢吞吞的牛车上远去,除一排护栏外,也没个遮挡,李瑾顿时有些胃疼,“以牛车的速度,多久可以到甘州?”
谢石沉吟片刻,“一个半月可至。”
坐一个多月的牛车?
李瑾深呼一口气,“不用牛车了,骑马!多余的东西不用带,多带些银钱即可!”
“是。”
只有剑兰一人应声。
“大公子,”谢石皱眉,“马不是那么好骑的,府里的马都是好马,性子也烈,从未骑过马的人,很容易引起马的不适,这些马一发脾气,就更难令其乖乖行路了。”
李瑾只看着谢石,并没有开口。
谢石有些不自在,却没有退让,硬着头皮道,“若是公子想学骑马,待回来之后,某让人找几匹温顺的马儿……”
李瑾突然失笑,“听说上过战场都是硬骨头,别人我不知道,可你确实够倔的。”
谢石心里一松,能说服就好,对李瑾的好感骤涨,歉意道,“方才顶撞公子……”
李瑾拍了拍谢石的肩膀,“带我去看看马。”
哎?
谢石有些懵逼,难道不是放弃了?
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想了想,谢石还是应了下来,领着李瑾往马匹最不安分的马厩而去,一路上说着府里的马有多可恶,只盼着能把李瑾吓退。
“大公子,府里都是各处搜罗而来的上等好马,但脾气不太好,别说让人骑,平日里心情不爽了,小厮喂马都得被它们吓上一吓,直接撩蹄子也有多次……”
“看来喂马也是高危职业。”李瑾一本正经地点评。
谢石一噎,关注点不对吧?
继续道,“即便不欺负人,它们也隔三差五就互相刨地吹鼻子,若不是被隔栏分开,指不定还得打起来!前不久还有两匹马挣脱了绳子,在马厩里横冲直撞,费了好些劲才抓住的!”
剑兰倒是帮了一句,“公子,谢教习所言不假。”
会打架的马?
李瑾越发来兴趣,他前世也就坐过公园里的老马拍照,那老马别说脾气,连精神都快没了,“那是没驯好的马?”
谢石点头,“府里驯好的马都有人出门骑去了,这马可不是小兔子小鸟,撞到人身上,都有可能把人撞死,公子还是……”
李瑾脚步未停,“我就想看看脾气差的马。”
谢石见劝不住,也不再多言。
得,这位还说他倔,明明自己比他倔多了!
不过等看到那些大马耀武扬威时,这位估计能知难而退。
临近那马厩时,一群护院身子绷紧,隐隐护着李瑾。
谢石没有夸大其词,这里的马野性强,打了暴躁,哄着也暴躁,更讨厌生人进入,连他们都没办法,不想把马给打死,就只能慢慢磨性子。
转过马厩一侧的挡板,谢石凝重的目光顿时变得呆滞。
一道道隔栏中,神骏高大的马匹默默低头吃粮,听到有人来,也就是抖了抖耳朵,连头也没抬。
咋回事?
这些一个时辰不闹腾的小祖宗,怎么看着都跟乖娃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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