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鬼尊 第九章：往事

意料之外的苍白，彷佛随着肉眼可见的怨灵蒸腾而起。那一刻，似乎有人在孤独之中永恒长眠。想要挣脱，却无处可逃。在这里能够感觉到的只有一片虚无。

凝聚成为无限的红色中那一抹纯净的白，显得有些不太和谐。灰蒙蒙的天空中偶尔透漏出一缕血色的月光，彷佛情人的眼眸，缠绵的诉说着未完的情话。

有些温柔，他忽然想到。

他很喜欢这样的红色，与他的发色相同。随处找到一块巨大的不知名的骸骨。羽落便躺了下来。闭上了双眼，让那血色的光辉照在他的脸上，开始享受起来。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那种感觉之中，无法自拔。片刻之后，一滴冰凉而又滑腻的液体滴在了他的脸上。

这是雨吗？随后他便自己无聊的打消了自己的想法，阴间虽然整日阴云密布，但却是从不下雨的啊。想到此处，羽落不禁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的睁开了双眼，想要看看究竟。却心中诧异不已。

那阴霾笼罩的天空，血色的闪电冲破云霄，将那天空化为了一片混沌。与之而来伴随着的则是无尽的血雨。无穷无尽的血液从空中落下，透过他的身体，在地上慢慢汇聚。那天空中化作混沌的阴霾也渐渐的愈合了起来。笼罩在了一起，片刻之后，竟然化作了一狰狞巨脸，那巨脸不停的嘶吼，不停的向外喷洒这怨气。震天动地。双目所及之处尽皆化为尘埃。

一怒之威，乃至于斯。

那透漏着怨愤的双眼，似能喷出火来，随之而来的大笑，骇人心魄，彷佛是对这世间最桀骜不驯的挑衅。

轰隆一声巨响，天地四维，纷纷炸裂。众生无处可逃，羽落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癫狂的大笑起来。对着那崩塌于无形的天地。愈发狰狞的巨脸。无情的嘲笑了起来。

死吧，那便死了吧。他想到。

谁知霎时间仿佛时光又回到了从前，天地没有丝毫的变化，而那依旧阴霾的天空中，那狰狞巨脸也渐渐消失不见。只是不知为何，那巨脸之上竟有些许的欣慰之色。羽落不禁失笑道：

“他可也有感情吗？”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疼痛感，使羽落原本苍白的脸上更是无一丝的血色。渐渐的眼前的景色开始发生变化，开始模糊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可能是亿万年。羽落才又回复了神智。只见长青子一脸担忧的望着羽落道：

“落儿，你可是做噩梦了？”羽落方才睡醒，反应明显还是有些跟不上愣了半晌，才从梦境之中挣脱出来，也不言语。只是面色苍白的很，一看就是极为虚弱。在长青子的反复追问下羽落才缓缓的说出那不可思议的梦境。

“方才我用养神之术想要修炼神魂，不知为何却进入了一个梦境。”羽落此时似乎陷入了梦境之中，不由得顿了一顿。长青子眉头微皱道：

“是何梦境，你且说与我听。”随即羽落便把梦中所梦场景与长青子说了一遍，长青子心中虽然惊讶，但却未表现出来，微笑道：

“落儿，你且好生休息。这梦中之境做不得数的。”羽落见师父也如此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当下心中也不多想，点了点头按照修罗道功法，慢慢将神魂化为了虚无。

那杀气似存在而又难以感知。模糊的很，而长青子显然也是知晓此事，知他要许久之后才能苏醒，便不管羽落，出了洞口，化作一道红光，往陌幽处去了。

众人所居之地不远，片刻间，长青子便到了陌幽洞府门前，恭声道：

“陌幽师姐，长青子有事拜见。”话音刚落，只见洞门吱呀一声的缓缓开了，长青子这才往洞中走去。陌幽的洞府与长青子的比起，倒是精致的多了，到底是女子，虽然道行通天，但却也比男子心细。长青子往远处瞟了一眼，却见陆灵犀此刻闭目双手做拈花指状，周身黑色雾气不断围绕，显然就是那血海怨气无疑了。

这血海怨气珍贵无比，就连众位修罗鬼仙想要收取，也要大费一番手脚，而此刻陆灵犀练功所用的数量定不在少数，看来陌幽对这晚辈是喜爱无比。陌幽嗤笑一声道：

“长青师弟不比多疑，灵犀毕竟是女子，若是由苦渡师弟教导，怕是多有不便之处，而我与灵犀也是投缘，故而便收做弟子了。”长青子捋了捋长须微笑点头道：

“灵犀若能拜陌幽师姐为师，那自是她的造化。师姐道行高深莫测，乃是世间一等一的人物。”陌幽方才教导陆灵犀，发现陆灵犀资质果然不错，心智也是坚定，心中也自高兴，听得长青子的话后，便微笑道：

“长青师弟谬赞了，你那弟子更是前途无量，但却不知师弟所为何事而来？”长青子面色一整方才有些担忧的道：

“不瞒师姐，此次我来却是为了我那弟子而来。”陌幽闻言好奇道：

“那孩子我也是见过，资质倒也算好。不知何事竟来我处。”长青子叹息一声道便将羽落梦中所见与陌幽说了。陌幽边听长青子所言，眼中绿芒闪烁，淡淡的光晕缓缓弥漫到了整个洞府。良久之后方才叹息道：

“梦由心生，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落儿自小便在地府长大，并未接触过外界，那他所见梦境便需仔细推敲推敲了。这样，你且回去，容我想想，然后再告诉你。”长青子知陌幽在幻境一道上的境界乃是天下少有，连她都需要推敲，恐怕也不是小事，连忙起身道：

“那好，如此便麻烦师姐了。”陌幽点头示意知道，也不答言，自顾自的闭目养神起来。长青子知陌幽性子，当下也不多言。躬身施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陌幽洞府。陌幽此时双眸微睁轻笑自言道：

“梦由心生，乃是心魔。那修罗道的小子倒是奇特的紧。”说罢，也自行的修炼起来。

却说紫源真人与算天真人二人按着来时之路，不消多久便回到了神玄峰上，那原本化作两条血色长龙的通道，也慢慢的开始崩坏。随后变化为无形。

“道岸，你且去将各峰首座找来，为师有要事与他们商议。”道岸乃是紫源真人的大弟子，跟随恩师已有百多年的时间，从未见过师父表情如此冷漠，心下惊讶不敢耽搁，连忙往各个峰去了。算天真人面色也是凝重，叹了口气道：

“唉，冥冥中自有天意。这许多年过去了，连我都快要忘记了。谁知此次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相见。”紫源真人哼了一声道：

“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这等妖女，虽神通已失，但煞气却是迫人的紧，早晚还为祸害。”算天真人将手中八卦把弄了半晌，疑惑道：

“师兄，我怎么觉得，她并不认得我们啊？奇怪。”紫源真人也是点了点头道：

“这不足为奇，她死后怨气太重，迷了本心。待她将厉鬼道道术修行到深处，前世记忆自然就能记起了。”二人皆是叹息摇了摇头，沉默了下来。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只听殿外声音道：

“师兄你此次召集众位师兄弟来是所为何事啊？”来这五人，竟有两人是女子，一女子温如春水，柔若浮云，恬淡之极，使人望而忘俗，一人精灵古怪，飘逸灵动，这二人皆是一等灵秀之人。紫源真人望着自己的师妹也是不禁失笑道：

“水镜师妹，多日不见你这性子倒是没变多少。”那名叫水镜的那位女子便是那精灵古怪之人了，嘻嘻笑道：

“说的可是呢，今日我与云渺师姐商量着云游天下呢，还好师兄你让道岸来的早，否则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算天真人闻言大笑道：

“水镜师妹怕是拉着云渺师妹去的吧，云渺师妹的性子我是知道的，那是安静之极，也就只有你才闲不住吧。”云渺闻言抹嘴一笑也不答言。水镜则是秀眉一挑，眼睛一转笑道：

“算天师兄，你说的可真是对，只不过那一味的修行也不是办法，总得出世入世的，才好修炼吧。”紫源真人摇了摇头笑道：

“你啊，你啊，还真是话多，也罢，我将这个消息说给你，你若是能笑得出来，我便算服了你了。”水镜闻言愣了一愣随后便又笑呵呵的道：

“我才不信呢。”与水镜而来的一位首座也是道：

“我也不信，水镜师妹可是出了名的心胸宽广，老道我也不信就一个消息能让她笑不出来，就是万年前阿修罗再临，怕也阻止不了她笑。”水镜眼睛眯得紧紧的笑道：

“还是骗天师兄了解我。”紫源真人也不废话，只说了三个字。

“陆灵犀。”水镜的笑容蓦地消失不见，云渺等人也是惊讶万分。皆道：

“紫源师兄，那陆灵犀不早已死了吗？怎么又提她作甚。”紫源真人便原原本本的将他与算天真人二人，如何去的幽冥山，见到陆灵犀说了出来。众人闻言皆是叹息。唯有水镜凄然道：

“师兄，灵犀已是死过一次，也可抵过罪孽了，能否看在我与她师徒一场的份上，饶她一命。”原来那陆灵犀乃是妖族，妖族道行颇深，后不知为何自愿放弃道行化身为人，拜入神玄宗水镜门下，资质过人，水镜也是对她极好，法宝秘法也自不吝惜，原本多年之后有接替水镜成为首座之潜质的陆灵犀，被紫源真人发现与妖族接触，一时之间不禁大怒，当场便想将此妖拿下，却不想那妖怪情急之下，竟使出了神玄宗秘法，紫源真人一愣，就在这一刹那间，那妖便化作本体往远处去了。紫源真人未能留下，当下便怀疑起陆灵犀来，水镜而后赶来虽是不信自己弟子所作所为，但紫源真人乃是当世高人，更不会无中生有。

此事当时引起了神玄宗众位首座的注意，在神玄峰上一同审讯陆灵犀，陆灵犀先是一言不发，随后也只是叹息。最后众人无法便让骗天真人施展迷魂之术，迷了陆灵犀的魂魄方才吐露了实情。陆灵犀身为妖族的身份才算暴露。而她之所以来神玄宗的目的便是偷学神玄宗精妙典籍。只学了一部分就暴露了身份。众人哗然不已，尤其是水镜，满脸的不可置信，但事实如此，容不得水镜不信。就在众人想要问出陆灵犀幕后主使之人是谁时，忽然摆脱了迷魂之术，双目通红，嘴角流下一缕黑色的血液，待众人再看之时，早已经脉尽断而亡。

紫源真人知神玄宗秘法已经外传，无法找回，此乃神玄宗数万年来未有过之事，而背后主使之人也未问出来，心下登时大怒。但却无可奈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而如今陆灵犀投身厉鬼道，众人感慨之余，也怕等到陆灵犀神智恢复，将神玄宗秘法传授给鬼族，如此他紫源真人就算身死，也无法面对列祖列宗。紫源真人想到此处头大无比，连忙摇了摇头道：

“水镜师妹，你收的好徒弟啊，唉，这可如何是好。”水镜沉默了片刻道：

“师兄，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将灵犀带回阳间，若是等她清醒了，对我道大是不利啊。”算天真人闻言接过话来叹道：

“水镜师妹你有所不知，那修罗鬼仙道行通玄，我和紫源师兄二人若是与他等发生争执，只怕不是对手，况且陆灵犀如今投身厉鬼道，那厉鬼道收徒极为严格，这近万年来也只收了陆灵犀一人而已，就算我二人与他们商量，怕也是不会答应。”众人哑然，未想到这陆灵犀死后竟也还能弄出这么多事来。想来也没什么好办法，各自摇了摇头向紫源真人道：

“师兄，据算天师兄所说该是如何是好？”紫源真人思考片刻叹息道：

“此时不可动手，若那陆灵犀恢复神智，也暂时不会将我神玄宗功法暴露，不然会遭厉鬼道众鬼仙的猜忌，也罢，凡是厉鬼道和修罗道的人，修行至一定阶段，必要来人间修行一段时日，如此便等她来到人间，我们便让他魂飞魄散。”众人见紫源真人面色不善，心中一凛，也只能点了点头。只有水镜面色苍白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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