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陵 第六十九章 大局为重

燕丹喘息着，继续道：“公输印的出现，以及他的立场，对我们墨家、农家、医家等反秦力量来说，或许意味着灾难。对六国与秦而言，他将导致力量天平的倾斜。”

“巨子，怀秀不明白，”向怀秀道，“公输印不过是一个人，他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向兄弟，他不是一个人。”燕丹答道。

“他怎么不是一个人？”向怀秀较真道。

无补大师示意向怀秀别问了，向怀秀却是不依。

燕丹挥挥手，对无补大师道：“大师，我不碍事。我的身体我明白。向兄弟，公输印看似只有一个人，实际上他代表的是秦政的一种策略。”

“秦政的策略？”向怀秀更加不明白。

燕丹停顿了一会，又继续道：“当初我碰到阴阳圣婴，只是有所怀疑而已；现在公输印也参与到其中——我敢肯定，秦政为了消除韩赵燕之地的起义烽火，已经改变了战略。”

“改变了战略？”方向也是大惑不解，“秦政改变了什么战略？”

“之前公子扶苏动用军队镇压起义，军队力量虽然强大，但是不足为惧。”燕丹道，“那就好比公子扶苏以竹篮装水，竹篮虽大，不过，真正装的进篮子的水是少之又少。”

“巨子，您说的是不是就是我们能够及时撤离凤栖梧，安全离开阳城的原因所在？”花无情问道。

燕丹点点头，道：“无情说得对。军队力量确实强大，可是它的体系太臃肿，一动起来给人感觉山崩地裂，我们尽管人少，但是动静小，便于在暗中行动，等到公子扶苏那架军队机器发动，我们早已经消逝的无影无踪。”

众人听燕丹一席话，都点头称是。

“巨子，那秦政的新战略是什么？我们会很危险吗？”方向问道。

“秦政此人心怀虎狼之心，为了吞并天下，他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人都敢用。这一次，秦政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挑动各家各派相互争斗，他从中渔利。这太可怕，我们的处境会日益艰难。”燕丹道。

“巨子的意思，公输印也中了秦政的诡计？”花无情不解道，“公输印可是对我们墨家恨之入骨。”

“可以这么说——秦政正是利用公输印仇恨墨家这样的弱点，利用他打击我们。”燕丹点点头，道，“当然，作为公输印而言，他定会从秦政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从根本上说，公输印是自觉自愿地被秦政利用。”

“看来这世道真是变了——江湖毫无道义可言。”无补大师长叹一声，之后问道，“巨子，依您看，儒家会如何做，面对秦政的逼迫？”

燕丹抬起头，望向破庙外，道：“儒家李斯乃阴险小人，他定会代表秦政去往儒家做说客。不过，以燕丹对儒家荀老夫子的了解，他定会让李斯吃个闭门羹。”

“那李斯不是老夫子的得意弟子吗？”无补大师疑惑道。

“大师，李斯是老夫子的弟子不假。可是，就是李斯，害死了老夫子的另一个钟爱的弟子韩非。”燕丹解释道，“荀老夫子这点骨头是有的。再说了，自己的弟子来做说客，对于荀老夫子而言，他会觉得这是一种侮辱。”

“所以，荀老夫子一定不会答应。”无补大师道。

“大师，不是不会答应，而是会沉默。”燕丹道，“沉默是荀老夫子最好的回答。”

“应该是这样。”无补大师点点头。

“这只是一个开头，我们必须做好应对之策才行。”燕丹忧心道。

“巨子的意思是，秦王政会笼络更多的各家各派为其所用，以达到他的目的？”无补大师再次问道。

燕丹点点头。

“儒家至少会守住孔孟之道。可是阴阳家、公输家、名家……他们已经投靠了秦政，与我们为敌。秦政耍弄的一石二鸟策略真是厉害。”燕丹道。

“巨子，何谓一石二鸟？”花无情不解道。

“各家各派存在既久，相互之间利益牵扯是必然。因此门派相争大家熟视无睹。可这一次会不一样——投靠秦政意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意味着有了可以将平日里的仇敌连根拔起的可能。”燕丹语气沉重，“接下来，各家各派的争斗必然是你死我活，而最终受损最重的也必然是各家各派……”

燕丹咳嗽不止。

无补大师让燕丹喝了口水，润润喉咙。

“这么说，秦王政今后不用派自己的一兵一卒，就可以让各家各派相互残杀不止？”花无情明白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成为秦政手中的棋子，任由他摆布？巨子，我们该怎么办？”

“目前看来，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燕丹叹息道，“天下又将大乱。只是这次的大乱，是六国的自相残杀而已。这是秦政最乐意看到的。”

“巨子是说——六国内乱，秦政就可以腾出手来，用他的军队去进攻魏齐楚三国？”无补大师道，“秦政的居心险恶如斯。”

“正是。”燕丹道，“当务之急，是联络各家各派中的正义力量，提醒他们勿中了秦政的阴谋。或许唯有如此，我们才能与秦政一搏。”

“巨子，我们还要警示魏齐楚三国——唯有大家齐心协力，才有可能挡住秦政大军的铁蹄。”无补大师道，“巨子，您说呢？”

“那魏齐楚三国各自为政，恐怕不会听墨家的。”燕丹摇摇头道。

“那只有一个结局。”无补大师道，“等到各国力量处于一盘散沙之境地，他秦政就可以聚集全国之兵力，达到围困一国毁灭一国的战略目的。”

“巨子，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花无情问道。

“去东海。”燕丹这一次居然不提韩村，“燕丹急功近利，现在知错了！大师，燕丹想明白了，大师，有劳！”

“巨子真的决定了？”无补大师欣喜地问道。

“反抗暴秦，会是一场长久的残酷的斗争，”燕丹点点头道，“我们再不能鼠目寸光，而应放眼全局，去东海找寻鲲的眼泪不失为明智之举。”

众人行礼，道：“巨子大义，我等皆誓死相随。”

“方向，你即去寿山明月湖。”燕丹吩咐道，“高渐离想已痊愈，告诉他让他随你前往东海，我们在东海渔村汇合。同时告知农家护法雨生及堂主钟三元秦政阴谋，让他们小心。”

“是！”方向道。

“可是，巨子，我们怎么去东海？”向怀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