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陵 第三十二章

“先生，您杀了它——可喜可贺！”赵高见黑中带白之雾志得意满地进了自己的府邸内室，迫不及待地施礼道。

黑中带白之雾却道：“赵高，你真是这么想？”

黑中带白之雾之所以不杀九尾雪狐，因为它深知九尾雪狐的存在，才能让自己的存在最大化——九尾雪狐虽然对自己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但是它为了报复，一定会对大秦的天下制造很多的麻烦，这些麻烦唯有自己能够解决。

黑中带白之雾为何选择杀了白妃，其实道理很简单：彻底根除九尾雪狐的后路；同时也是对赵高的一个警告。

赵高听黑中带白之雾之话，很是摸不着头脑。

“先生之话，赵高不明白。”

“白妃死了。”黑中带白之雾突然道。

“什么？”赵高果然大惊失色，“先生，怎么会这样——您不是说只杀九尾雪狐，不杀娘娘吗？您这么做，赵高？”

黑中带白之雾笑笑，它让赵高别激动。

“某也不想这样。”黑中带白之雾叹了一口气，道，“只是，这九尾雪狐太狡猾了。赵高，一个人一旦有了弱点，就很难成事。”

“先生，赵高愚钝。”赵高施礼，请求道。

“某自然想保白妃性命——九尾雪狐生性狡诈，她抓住了我的弱点，转而用白妃性命相要挟。某没办法，只好答应放了她。谁料，她趁某分心之际，暗地里杀了白妃。可怜白妃……”黑中带白之雾道，“不过，九尾雪狐遭受了‘五行照妖镜’的打击，折损道行500年，她再也害不了人了。”

“原来是这样——”赵高是一半欢喜一半忧，欢喜的是从此之后自己不用担心九尾雪狐的毒害，忧的是自己该如何面对红儿，还有那一个襁褓中的小王子——尽管他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先生，那娘娘……”赵高问道。

“看，她就在那里！”黑中带白之雾祭出了“五行照妖镜”——赵高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白妃安静地睡在那儿，“赵高，某知道你一定希望白妃得到这样的结果——在‘五行照妖镜’中，她可以不腐不烂。”

“可是——”赵高依然顾虑重重。

“某明白你在担心什么。”黑中带白之雾道，“某用移花接木之法，用永巷令中的一罪奴代替了白妃。这样，虽然白妃死得有些蹊跷，但是大家都能够接受。”

赵高道也只好这样了。

第二日，白妃暴毙的讯息迅速奏报到秦王政耳中，秦王政自然命令太医严查死因。太医严查的结果，自然是暴疾而亡，而无其他。

秦王政伤痛，半月不理朝政。秦王政更是对红儿等厚加抚恤。

自此，弄箫之宫少了白妃，显得冷清孤寂。

赵高随秦王政前往祭灵，红儿一见双目喷火，恨不得将赵高生吞活剥——红儿认为，白妃之死，是因为受了郑妃的侮辱郁闷叠加造成，而清算罪魁祸首，赵高排在第一位。

红儿碍于秦王政，碍于主子丧礼，只能将一腔怒火排泄于痛哭之中。秦王政聆听，泪流不止，几近晕厥。

赵高由此不敢视红儿。

不过，赵高想到自己命运多舛，要不是白妃伸出援手——赵高在旁也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阵，这令哀痛中的秦王政大为感动。

因此，秦王政动了将胡亥交由赵高，由赵高领着学习律法的主意。

赵高回到府邸，呆坐半日。晚上临睡时，翻检衣饰，突然看到那红色狐裘，眼泪自然而然又下来了。

这狐裘乃白妃之物，是秦王政的赏赐。那一日赵高为跟随白妃进咸阳，挥刀自宫，幸得夏无且救治。白妃怜惜，于是令红儿将狐裘盖在赵高身上保暖。此后，赵高将这红色狐裘奉为至宝——可是如今，白妃人已杳——这令赵高情何以堪。

“赵高，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没有私情。”黑中带白之雾出现在了赵高的内室。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赵高居然下了逐客令。

“某走。”黑中带白之雾没有生气，“赵高，记得三日后的深夜随我觐见大王——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

三日后，深夜。

赵高随着黑中带白之雾进了咸阳宫。秦王政寝宫内灯火通明，秦王政一个人在那儿假寐。

赵高由内侍传报——秦王政早已传旨内侍——赵高到，由其自行进宫。

赵高、黑中带白之雾肃立一旁，等着秦王政醒来。

“来了！”秦王政突然睁眼，道，“孤思念白妃，故有此睡。”

赵高、黑中带白之雾伏地叩首，道：“臣叩见大王。”

“免礼。坐。”秦王政看来精神确实不大好，“先生说有要事相商，孤洗耳恭听。”

“臣斗胆问大王，大王近日为何事烦忧？”黑中带白之雾上了赵高之身，问道。

“先生果真是高人——政所忧之事，想必先生早已获知。”秦王政颔首道，“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以暴制暴。”赵高道。

“何以‘以暴制暴’？”秦王政饶有兴趣地问道——相对于尉缭所献的谋略“以衡制衡”，秦王政更欣赏这“以暴制暴”。

“夫田地，若一季不长，禾草虽盛，刈去便是。若三年不种，禾草之根在地下绵延相结，土地硬实，此时根不在刈。必须连根拔起，且辅之以猛药，如此，田地尚可植。”赵高娓娓道，“六国之乱久矣，大王以一人制天下，若循循善诱，人相欺耳；唯有猛药倾泻，连根拔起，大王之治才可长久。”

“善！”秦王政赞道，“先生所讲精辟，政悦服。无奈韩赵燕反叛之火星星点点，孤的军队不胜其力。先生，可有良方？”

“大王，此不难。”赵高信誓旦旦道，“大王之军队擅长攻城拔寨，洗涤他国，对于星星之火，自然有猛虎扑蚊蝇的无奈。臣之谋，乃‘以小对小，花中开花，斩其首领，散其部众。’”

“先生之谋略足可撼天动地，政愿闻其详。”秦王政此刻精神抖擞。

“大王，容臣细细说来。”赵高清了清喉咙，继续道，“但凡星星之火，限一地一城或一帮一派，特点为小而坚。人少，自然众志成城，自外而内很难攻破。所以，除了对其自外而内的打击，我们必须在其内部做文章，让其内部开花，从而达到摧毁之的目标。”

“那——斩其首领，散其部众，是否意味着‘蛇无头不动’。”秦王政道。

“大王高见。”赵高施礼道，“臣之所见，正是大王之所见。”

“先生的谋略，政已然洞悉。”秦王政道，“‘以小对小，花中开花，斩其首领，散其部众。’此等良谋，有先生相助，当可事半功倍。”

“大王，请恕臣之罪！”赵高伏地叩首道。

“为何？”秦王政迷惑不解。

“大王，请恕臣之罪。”赵高再三请求道。

“孤恕你无罪。”秦王政道，“先生不必行如此大礼，孤心不忍。”

“大王，臣无法相助。”赵高道。

秦王政叹了一口气。

“大王，不过有一人可以大用。”黑中带白之雾道，“此人深得大王信任，也深得臣的教诲，大王用之，与用臣无异。请大王定夺。”

“他是谁？”秦王政转忧为喜，道。

“大王，此人就是赵高。”赵高答道。

“哦——”秦王政欣喜道，“先生不说，孤倒忘记了。赵高——好好好！”

“大王，臣有一个不情之请。”黑中带白之雾道。

“先生请讲，孤敢不从命？”秦王政道。

“臣谢大王恩宠。”黑中带白之雾继续道，“实施臣的谋略，赵高须有一支如狼似虎的卫队，犹如李信李将军的‘记忆之剑’卫队，到了那时，韩赵燕的星星之火将不堪一击。”

“先生之言，孤懂。只是——”秦王政一时之间没办法为黑中带白之雾解决这一难题。

“大王，天下能人众多，大王何不收为己用，以一统天下。”黑中带白之雾道。

“先生的意思是——”

“大王，臣愿意为大王训练出一支如狼似虎的卫队，敬献给大王。”黑中带白之雾施礼道，“只是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先生指的是聚集天下的能人异士，为孤所用，剿灭星星之火？”秦王政喜道，“若先生得以施行，乃大秦之福，孤之福也。”

“臣定为大王肝脑涂地。”黑中带白之雾道，“臣以两月为限，为大王选拔良才，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如狼之师，请大王放心。”

秦王政大笑，道：“先生的忠诚、能力，孤深信之。孤尚有一问，请先生指教。”

“大王请讲。”黑中带白之雾施礼道。

“不知先生修炼长生不老之术，进展如何？”秦王政问道。

“大王不问，臣也当如实禀报。”黑中带白之雾肃然道，“臣说不能相助大王，大王所说乃重要原因——臣的修炼正进入一个崭新的关键的阶段，臣不敢荒废，是以不敢答应大王，请大王恕臣之罪。”

“先生睿智。先生心中的轻重，乃是为孤着想，孤怎会怪罪？”秦王政真诚地说道，“先生所需水银，孤已命人加紧运送，请先生安心。”

“臣不敢。”黑中带白之雾施礼道，“大王，长生不老修炼之术是个旷日持久的过程，请大王不要心急。臣观目前的修炼进度，臣认为迟者五年，少则三年，臣当为大王奉送上长生不老之术。到时，大王将永享这天下，大王的子孙也将世世代代掌控这天下。”

“诚如先生之言，孤幸甚。”秦王政大喜。

黑中带白之雾、赵高拜别了秦王政，回了赵高府邸的内室。

“先生，赵高有一事不解？”赵高问道。

“何事？”黑中带白之雾道。

“先生训练‘菏泽之凶’等已经半年有余，“影子”阵型也练得得心应手，”赵高问道，“先生为何还说‘愿为大王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虎狼之师’？”

“赵高小儿——”黑中带白之雾笑着道，“某说过，若大王知道某和你养着一群‘影子’，那某和你的死期到了。大王信某，也不是全信；某信大王，亦不可全身心相托，此乃为臣之道，明哲保身之道。”

“赵高受教。”赵高施礼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