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陵 第一百四十六章 飞艇难成

燕丹是第二日凌晨才从高渐离口中知晓方向战死明月湖之事的。

“高兄弟，这不是你的错。要说害死方兄弟的罪魁祸首，是秦王政，是公子扶苏。”燕丹因为伤感而气喘连连，“方兄弟战死明月湖，死的其所，死的壮烈——墨家弟子当以此为傲。高兄弟，振作起来，我们都离不开你。”

“巨子——”高渐离依然沉重，“方兄弟是为救我牺牲了自己。渐离无以为报。”

“我们是兄弟。方兄弟深知至这一点，他那么做，是他把你当做兄弟。”燕丹出言警醒道，“高兄弟，你却没有把方兄弟当成自己的兄弟！”

“巨子，我没有！”高渐离闭上了双眼——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溜，只因未到伤心处，高渐离流泪了。

“如果你当方兄弟是兄弟，你就应该知道他那么做的心意——他是希望你伤心吗，是希望你一蹶不振吗？”燕丹开解道。

燕丹说得过于快速，不由得大声咳嗽起来。

“高兄弟，你该知道的，方兄弟那么做，是希望你和风雪见姑娘好好地活下来，好好地活下去。我想方兄弟绝不想看到如今的高渐离。”

“我当然当他是兄弟——”高渐离喃喃道。

高渐离知道燕丹说的对，他也知道方兄弟那么做的目的，可是，高渐离觉得方向所赋予自己的这份恩情实在太大了，这是自己所不能承受之重。

“高兄弟，还记得云栖梧，还记得农家领袖春不悔吗？”燕丹问道。

高渐离点点头。

“春不悔为了救我们脱困，毅然舍身——方兄弟也是这样。”燕丹道，“高兄弟，其实我们墨家弟子每一个都是这样——明月湖需要舍身的时候，方兄弟义无反顾，他日，若再有舍身之时，你，我，花兄也都会慷慨赴死，对吗？”

“高兄弟，巨子说得对！作为墨家弟子，我们都是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的。”花无情道，“方兄弟在天上看着，你有何理由不振作？况且，为了寻找海市蜃楼，夺取鲲的眼泪，我们需要你振作！”

高渐离抬起头来，望着燕丹，望着花无情，点点头。

无补大师负责建造飞艇，日夜不停地赶工。

在这元山的山顶之上，清幽空荡，做起事来无拘无束，自在的很。

向怀秀、暴烈王和南家兄弟在一旁打下手，另有12名墨家兄弟负责搬运材料，清理杂物以及打理日常生活。

飞艇的建造纷繁复杂，无补大师一人忙的天昏地暗。这些技术活，向怀秀、南家兄弟和暴烈王都不能给予帮助。

每逢遇到艰难困惑的时候，无补大师就开始怀念空补大师——想到空补大师还被隔绝在小梅坞后山的绝崖之上，生死未卜，无补大师总会发愣。

无补大师挂念的还有自己的两个小徒——天一和木金刚的命运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燕丹派出去送信的金鸟都落入了秦王政的手中，说明云山之上已破。

要是天一和木金刚在自己身边，那一大堆的繁事琐事都无需自己亲自操劳。

“咳，师弟，我的徒儿，你们可要好好地。”无补大师在心底念叨，“等我拿到了鲲的眼泪，就回去找你们。”

“大师，在想什么？”南家兄弟齐声问道。

“南家兄弟，”无补大师醒悟过来，“我在想工程呢。一人我真是忙不过来。”

“大师辛苦！”南家兄弟道，“要是空补大师在就好了，他能替您分担许多的辛劳。”

“正是如此。”无补大师应道。

三人正在唏嘘。向怀秀从山下回来了。他带回来很多生活用品，墨家弟子都接过去妥善放置。

“向兄弟，高兄弟怎样？”无补大师问道。

“高兄总算清醒了。不过，他还很虚弱。”向怀秀道，“巨子的身体一天天在衰弱——无情大哥让我问您，您能下山一趟看看巨子的病情，顺便为巨子疗伤吗？”

“巨子同意了吗？”无补大师却问道。

无补大师上山之前，燕丹就这个问题与他进行了详谈——燕丹要无补大师一切以飞艇的建造为主，至于自己的病情，非到万不得已，无补大师无需下山。

“巨子不知。”向怀秀实话实说。

“我知道了。”无补大师叹了一口气，道，“向兄弟放心，我会安排时间下山一趟。”

“哦，大师，我忘了告诉您，寻找海市蜃楼的工作正在展开。只是——”向怀秀吞吐道。

这向怀秀自从见到了高渐离，闻听方向战死明月湖的消息后，整个人变得安静而内敛——虽说这对于原本脾气暴躁行事莽撞的那个向怀秀来说是好的改变，可是，无补大师看着总是觉得不踏实似的。至于到底哪里不踏实，无补大师也说不上来。

“只是什么？”无补大师问道。

“大船上的弟兄传回消息说，在海市蜃楼可能出现的区域，已经停泊着数艘大船——那是公子扶苏、李斯的大船。据说，阴阳大法师、阴阳护法以及阴阳家的圣女也在那几艘船上。我们的船根本靠近不了。”向怀秀道。

“巨子的意思是不是询问飞艇建造的情况？”无补大师再问道。

“是。”向怀秀道，“巨子担心大师，还有兄弟们累坏了，一定要我带话给您。”

“巨子说了什么？”

“句子说——尽力而为。”向怀秀道。

无补大师沉默了一会儿，叫道：“吩咐开工。”

无补大师走向已经是雏形的飞艇，钻进了艇舱之内，开始丈量和计算——

南家兄弟、暴烈王和向怀秀也紧跟着行动起来。大家心底里都憋着一口气，一定要按期完成飞艇的建造工作，不然无言面对巨子……

月上柳梢头，无补大师的房内依然灯火通明。飞艇的建造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阶段——无补大师必须经过精密的计算，在升力、留空时间以及所带人员物资总重之间寻找到一个平衡点——也就是在保证能飞上天的情况下，还要保证飞得够高，至少能达到海市蜃楼的高度；在飞得够高的情况下，还要保证飞艇拥有一定时间的留空时间，不然进入了海市蜃楼的人员就很难再回到海上；除此之外，飞艇还应满足带上一定量的人员物资的需求。

无补大师听自己的师傅说过，三年一次的海市蜃楼一般高度在几十米道百米之间——飞艇要能飞上这样的高度，并做一定时间的悬停，就要在重量与升力、控制力之间做出取舍。更何况，除了飞艇自身的重量，飞艇还要能带上足够的人员和物资。

无补大师粗粗盘算了一下：巨子，无情，自己，高渐离……暴烈王关键时刻也用得上，向怀秀力大无穷，南家兄弟机灵善于应对突发事件。

真是很难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