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陵 第一百三十七章 儒家危矣

断刀星剑之战，张良使出了同归于尽的一招，才换来庞右的一伤。

高手决斗，胜负可判。

庞右从半空中摔落，居然跌倒在了地上——这倒不是庞右功力浅薄，而是张良那一招“七星连珠”使得太突然，他竟然致自己的生命于不顾，这着实令庞右措手不及。要知道庞右的整颗心都在断刀之上，猝然跌下，收势不住，也是必然。

庞右的断刀已在张良的右肩胛切割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要不是庞右失去了对断刀精确地操控，要不是张良见机早，恐怕张良那一整条手臂都被断刀废了。

不过，好在张良尽管比庞右受伤严重几倍，但是，张良依然威武挺立。

“承让！”张良勉强抬起双手，对着刚从地面上站起的庞右道。

张良的肩胛之上血流不止。他的脸色也很惨白，额角上的汗珠不停地冒出来。

可是，张良毕竟胜了。

张良望向荀老夫子。

荀老夫子是又痛又急——心痛的是张良的伤；着急的是张良受伤了，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儒家今日就要没在自己的手里——因为荀老夫子手中已经无才可用。

“退下！”李斯之言充满了不甘和不瞒。

庞右也是脸色惨白——他按住了左肩的伤口，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庞右的伤其实并不重，只是被七星剑在左肩头犁出了一道深寸许的伤口；庞右的伤在内心——他本可以胜得荣耀。要不是自己太过于大意，就不会着了张良的“七星连珠”，致使“飞天一刀”功亏一溃。

荀老夫子赶紧命人为张良疗伤。李斯这一边，公孙二也为庞右包扎了伤口。

“荀夫子，李斯告罪。”李斯居然向荀夫子请罪。

“李大人何罪之有！老夫承受不起。”荀老夫子不知李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斯此来，原是为了和儒家切磋技艺，点到为止。可庞右一时收手不住，伤了张良，李斯因此告罪！”李斯道。

庞右一败，李斯感到儒家并不是那么好欺负，自己行事还得留有余地，以免激怒了儒家，违背了秦王政的旨意。

这是李斯一向的风格：低谷时，谨慎小心；高潮时，任意妄为。

“李大人，多虑了。张良迫于无奈，伤了庞右——两下扯平而已。”荀老夫子依然洞悉了李斯的内心，“儒家向来书中问道，这一次血染大厅，倒是老夫我，无言向儒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荀老夫子此话一出，李斯顿觉脸红。

荀老夫子的话明地里是自我赎罪，暗地里却是在指责李斯——你这个曾经的儒家弟子，你这么做，背叛了儒家的列祖列宗，实为不仁不义不忠之徒。

“夫子，闲话少叙。李斯还有一位朋友，要向儒家讨教，不知夫子怎么安排？”李斯道，“若是夫子无人可派，那也不打紧，李斯告辞！”

李斯拿眼斜视着荀老夫子，看他怎么回应。

荀老夫子抬眼看了一眼坐于大厅之上的一众弟子，又将头埋了下去。

“儒家人才凋零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荀老夫子叹息道。

确实，要是荀老夫子的大弟子、二弟子在，李斯怎敢如此放肆？可现在，李斯也知道，这安坐于大厅内的儒家弟子，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但是，要和李斯带人的各家各派的翘楚相切磋，那还是技逊一筹的。

整个儒家大厅之上一片静寂。儒家弟子各个脸色沉重，以至于不敢抬头看荀老夫子一眼。

“夫子，李斯再请！”李斯再次发问。

李斯可谓是咄咄逼人。

要是荀老夫子这一次还是派不出一人应对，李斯就该笑了。而儒家，从此将处于没落的边缘。那一扇原本还开着的侧门，恐怕也该关上了。

儒家“小仙居”侧门，燕丹一行急切地等待着荀老夫子的答复。

可是，大厅之内如此紧张的局面之下，这一个信息谁又能送得到荀老夫子的耳中。

“他妈的——”向怀秀骂了粗话，“我家巨子已在这儿等了半个时辰，这荀老头居然连一个照面都不打，实在可气。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向怀秀作势往里闯。

“向兄弟，你这是添乱。你没听人家说，李斯正在儒家大厅中做客——你这样闯进去，不是害了儒家，害了巨子吗？”花无情呵斥道，“安静守着。我相信荀老夫子一定有难处。”

“什么难处？就愿意当缩头乌龟。”向怀秀不服。

“向兄弟，花兄说的对！我们是来求人家的。”燕丹低沉着说道，“这李斯名义上是做客，实际上不会那么简单。我们耐心等一等。”

向怀秀见巨子也这么说，只好不再抱怨了。

“巨子，儒家不会有事吧？”无补大师担心道，“李斯带来的各家各派的人物虽不多，可据我所知，这庞右就是一个狠角色，恐怕儒家目前没有人能对付他。”

无补大师自然不知道儒家客厅内发生的一幕——荀老夫子为应对李斯上门，早已经传下了规矩：守在儒家侧门的儒家弟子，没有相应的召唤，他们不能去儒家大厅；同样的，儒家大厅内的儒家弟子，没有接到命令也不可能跑到侧门之地来。

“大师说得对。荀老夫子的大弟子浮丘，二弟子张禹均不在，三弟子张良虽功业大成，但是，此人过于潇洒自在，若令其交恶，怕不善为。”燕丹也是忧心忡忡。

“大师，您说的庞右，可是庞暖之徒？”花无情问道。

“正是。”无补大师道，“庞右与李然尔同为庞暖的弟子，庞暖作战之时，两人立于庞暖身后，一左一右相得益彰。”

说起李然尔，前文已经絮叨——此人乃庞暖的得意弟子，为“卧云山庄”庄主。当时燕丹为躲避赵高追踪，令南家兄弟驱使了所有的马匹前往龙镇。为了从李然尔手中买到马匹，燕丹冒充鹖冠子后人苗在安，和李然尔攀上了交情，最后得到了马匹。

“儒家危矣。”燕丹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