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镇江湖 第十一章 四方云动

鹤鸣山颠，雨雾之间，一个老道人正在上面下棋，破旧的棋盘，同样破旧的道袍，还有那一成不变的棋局，老人鹤发童颜，白色的胡须仿佛要垂到了地面，表情昏昏欲睡，也没落几颗子，只是在偶然间惊醒才会落上几颗，只不过在落好自己黑子的同时，也将对方的白子落上，就这样一来一会就过了几个时辰，老人终于坚持不住了，将头垂下熟睡了过去。

不过好景没多长，棋盘忽然颤动了起来，棋局也被整个翻了个遍，完全看不出下棋之前的模样，老人也随之惊醒，他没有看已经乱成一团的棋局，而是抬起头向着北面望去，表情风轻云淡。

“掌教。”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通报声，一个穿着宽大道袍的彪形大汉弯腰拱手，表情是说不出的严肃，看上去凶煞异常。“您感觉到了吗？”

“睡了一个好觉呢。”老人微微一笑，顾左右而言他，瞥了眼棋盘。“恩....黑子被围，白子甚多，棋局不利，老天真是给我出了一招好棋。”

“掌教！”大汉有些不耐烦了，他知道这个看上去貌不惊人的老人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是对方似乎根本不想提及这些。“估计这次是...庄小子。”

“那个年轻人啊。”老人捻着胡须，想到了那个年轻人，他的记性没以前好了，但是少数几个能让他难以忘记的话，庄未坤必然算一个。“这么久过去了，依然坚持这逆天而行吗？真是可惜他那资质，若顺应天道，不说能成就下一个天师，但是替了我这个不成器的掌教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真是可惜...”

“我那老弟还不愿意破境吗？”老人皱了皱眉，说到可惜他又想到另一个人，一个让他绞尽脑汁都劝说不动的硬石头。“这么久过去了，也该到了时限。”

“龙虎山那边....”虽然老人并未发火，但是这个大汉却缩着脑袋，他感觉到了宛若仙人的掌教流露出丝丝怨气，即便这不是对他，依然让他有些不自在。“...未有变故....”

“哎...随他去吧。”老人叹了口气，转身打算离去。

“掌教....”看到老人没有回答他之前的问题，大汉还是斗胆再提了一句。

“哎...随他去吧...”同样的话语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话音刚落，葛天师就消散于雨雾之中，而大汉直起腰，似乎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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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山间，寺庙林立，钟声袅袅，佛门重地，无人喧哗，只有诵经声在幽静的佛寺里回荡，一个面容枯瘦的老和尚静坐在佛堂，而在他的面前，金身如来正朝他捻指微笑，他却不为所动，嘴中依然念叨着佛经，香案处插着三支烟，烟雾缭绕整个佛堂，意境十足。

不过就在此时，忽然烟雾散乱起来，那三支烟头也开始明灭不定起来，一直未睁眼的和尚终于睁开了眼睛，在金光照射下宛若佛像的他表情却很是愁苦，连皱纹都紧紧地夹着，他站起身，望向南方，推开门外却是依然如同往日那般宁静。

“道家....”老和尚手轻轻一摆，身后那明灭不定的烟逐渐亮了起来。“又不像是几个老朋友的气息，道家什么出了实力这么强横的新人，有趣，若是玄苦在的话，估计不逊色于对方吧。”

提到玄苦，他好像记得了什么，不由得感慨世事无常，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声。

“原来如此...”老和尚喃喃道，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对着着这金碧辉煌的佛像倾诉着。“这么一来倒不奇怪，天下也少有能将四宗之人凝聚在一起之人，只是天妒英才，玄苦啊...当初你为何要修什么闭口禅....”

“口闭心沉，此处一静，万物皆景;此口一闭，万籁皆胜;此心一沉，万象可爱。”老和尚默念着闭口禅的口诀。“哎，当初若是你愿意解释的话，何以至此，罪虽出于口，救亦出于口啊。”

“不过你非这样的人，”老和尚其实是有些恼火的，但是随着闭口禅缓缓念出，他的心态也愈发地宁静，也算是想通了一些。“若非要舍弃修行十年的闭口禅去救人的话，你一定会去救人，哎...是我着像了。”

随着最后一声叹息，佛堂逐渐归为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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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仞山下，竹楼高耸，四堂一楼，堂后一峰，四向环绕，中间楼建在斩天峰上，崎岖难上，传闻古剑宗铸剑万把，便插于上，名为斩天。

这么陡峭的山上却有楼建在其中，名为斩天楼，高耸入云，却有斩开天地之势，虽然高入云端，楼间却无云雾，恍若仙间。

就在云端，一个中年人却坐在楼顶，他的身后一把通体寒光的玄铁之剑，剑长两尺有余，剑端插入楼尖，刃若秋霜，虽然无日光照射进来，但是整个楼却明亮如白昼。

不过中年人似乎看惯了这副场景，他盘坐在那里，闭眼冥想，完全不为所动，只不过风云突变，不知为何之前还云雾缭绕之景，而转瞬间天空一片晴朗，劲风以整个楼为中心四散而去，原本沉寂的剑此时却阵阵剑鸣，仿佛有什么惊醒了它一般。

“斩天...”穿着一身白袍的中年人站起身，将手轻轻抚上剑身，原本来焦躁不安的长剑却逐渐平静下来，中年人抬起头朝着东面望去，这正是剑身之前偏斜的方向。

“它醒了啊。”中年人明白了，如果说什么能让斩天剑激动成这样，那这世间除了那把剑便再无其二，而除了那股非用剑之人无法察觉的剑气外，他还感觉到另一股气息，虽然很陌生，但是那道家的气息却暴露无疑。“原来如此，还有那个颇有风范的道家小子吗？看来这些年进步不少啊。”

“如果他在的话，那么你一定在那里。”他笃定道，只不过这个无论是外貌还是风度都超凡入圣的男人，再提到他时，嘴角却流露出一丝苦笑。“只不过这几年过去了，你依然深恨着我吗？”

“宗主！”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青年一跃而上，腰部挎着一把短剑，而这高约百尺的斩天楼在他的脚下只是几个瞬息就到了楼顶，青年看到中年人，赶紧半跪在地上，似乎想请示着什么。

“你都已经是长老了，怎么还这么毛毛糙糙的。”中年人抬手示意对方起身，似带训斥实则略带宠溺。“你我之间还需要这么多礼仪吗？”

“抱歉，师傅，不自觉就....”青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过很快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这次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做？”

“长老中还有几个有空闲的？”中年人表情不变地询问道。

“大概还有四长老还在。”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只不过..四长老和师兄关系...不太好吧...

“他不是你的师兄，而且这由不得他。”中年人决然的回头，他是一宗之主，这种时候他必须要狠下心来。“叫四长老带些人，接下来由朝廷那边安排。”

青年悄悄抬起头，却发现中年人留给他的依然只是背影，只得无奈选择告退，只是他未曾看见这个威严的一宗之主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忍回头。

之所以会犹豫，大概是因为....他姓轩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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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岸边，杨柳堤岸，有一座巨大的书院，环境优雅，门前却是闹市，毕竟这是建于大原的都城余杭，在这寸土寸金之地，除了京城，就是这梦青书院地方最大。

虽在闹市，但是在整个书院里却听不出一声杂乱之音，里面大都是文人墨客的吟诗之声，书生的朗诵之声，还有那些艺人优美的琴声，可以说这里是一片文人的净土，虽然京都鱼龙混杂，但是这梦青书院却是最不能招惹的几个之一，毕竟这里还代表着另一个势力，那就是儒家。

儒家在京都已有数千年的历史，就算大原王朝更替，也未曾见过有王朝取缔过书院，从孔圣传承至今，儒家领袖已经由天青子接任，虽势力巨大，却和王朝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如今，这种平衡似乎被逐渐打破。

“今天的风显得格外的大啊。”天青子，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他略带痴呆地望着被风吹落的落叶，那正是西面的方向，发出痴痴的笑声，连嘴角有口水流出都没有注意。“道士吗？道士都是混球啊。”

“是是...”他的身边站在一个身材高大的书生，他紧张地擦干净了他师傅的口水，还像哄小孩般应和着，然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毕竟这个老人已经五百多岁了，就算是修士，这个年龄也已经快到了大限，虽然高手的本能还在，但是神智已经不太清醒了。“道士....这次只是小小的波动，先生不要在意。”

“我怎么能不在意！”老人恼怒地拍了拍底下的藤椅，那一瞬间书生几乎已经老人已经恢复了神智。“汐儿就是被那个混蛋拐走的，要不是那个家伙忽然找上门来，汐儿怎么会三四年不回来呢，不行，我要去找那个混球！”

好说歹说书生终于将老人劝睡着了，诸瀚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伺候老头子真是辛苦，只不过谁叫他身为书院的大弟子呢，虽然他一直在身边照看着，但是老头子真正挂念着的，却是那个精灵古怪的小师妹。

“我们不参与。”他对背后的书童说了一句，书童点了点头，推门出去了。

“我们也没办法参加啊。”诸瀚末仰面躺在床上，无奈地叹息着，毕竟学院里的顶梁柱也没以前坚固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现在的儒家已经无心关注外界的事物，即便是于儒家之人有关。

虽然不需要再参和进来接下来麻烦的事情，但是他的内心却觉得从所未有的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