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气千秋 第三十八章苦中有乐

东临真定北云中，盘薄幽并一气通。欲得宝符山上是，不须参礼化人宫。这本是清代文人墨客顾言武对这佛门圣地的描述。

五台山是天朝四大佛教名山之首，位于山西省五台县，五台山据传是文殊菩萨的道场，这里众多寺庙的正殿都以供奉文殊菩萨为主。

张云中离开秦家庄后，便是来到了这五台山山脚之下，张云中静静的站立在那里。

从秦家庄到五台山，张云中走了十天有余，因为在这一路上，他道气流失速度越来越快，张云中每行一段路程，便要稍作休息停留，也就耽搁了时间。

看着这座巍峨秀丽的峰峦，张云中眼里有些耐人寻味之色，这五台山原为神仙方士所居，故名紫府。而是叫紫府山，也称作五峰山道场，曾建有紫府庙，是道士们修行的地方。

《清凉山志》称佛教的文殊菩萨初来天朝时，居于石盆洞中，而石盆在道家的玄真观内，这说明当时五台山为道家所居。

后佛教传入中土，迦叶摩腾、竺法兰来到了五台山，由于山里很早就有阿育王的舍利塔，再加上五台山又是文殊菩萨演教和居住的地方，二人在此建寺，一步步发展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而张云中此行要见的远见大师，便是这里的方丈，当下他没有再犹豫，直接是迈步朝着山上而去。

五台山南禅寺，五台山现有建筑比较完整的寺院之一，更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下一刻，云禅寺的山门门打开，从里面分别跑出来了十几个小沙弥，这些沙弥朝着山路下方而去，沿途上山的有些老人看到这十几个小和尚脸上却是露出虔诚之色。

看到这一幕，张云中也只能是暗自摇头苦笑，这就是道教和佛教不同，佛教讲究众生平等，人人都可成佛。但道教就需要天资，需要你有修道的潜力，相比下，自然人人都向往佛道，当然，佛教强盛也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这些年为了与佛教抗衡，道教也开始学乖了。也不讲究什么天资了，现在成为道家弟子的要求很低了，但这其实只是外围弟子而已，真正的道家子弟依然是需要机缘和天资的。

等到云禅寺那十几名沙弥站定，却是从道路中间，围成了一堵人墙，将往来的旅客给阻拦了下来，甚至从张云中的位置还可以清晰看见，他们好像正努力和那些想上山的人群解释着什么。

没一会，云禅寺的住持便是带领着佛院中的一些长老来到了山门前，与此同时。云禅寺大门大开，四个和尚从佛院门槛开始吟诵佛号。

佛音入耳，山间百鸟惊飞，与此同时，云禅寺内突然传来钟鸣之声，两只孔雀从山间飞出，朝着山下方向而去。

“看来远见大师还记得我？”抬头看到自己头顶上方两只徘徊的孔雀，张云中脸上露出了笑容，却是没有一点的惊讶。

佛门有神通，达六耳，千里之事，皆可洞悉，这孔雀迎客，更是佛门崇高礼仪，佛母亲临，本就无上殊荣。

“恭迎龙虎山张高功大驾光临我五台山。”

云禅寺门口，此刻站着几位皓首苍颜的老和尚，两侧则是云禅寺的弟子。

“智真大师客气了，是在下打扰了。”张云中笑了笑，目光看向为首的那位老和尚，智真大师，五台山云禅寺的现任住持。

“前日师叔祖便言近日会有贵客来临，我们便是一直等到现在，殊不知竟是道统来人，倒是我等怠慢了。”智真大师笑着说道，话语之中却是充满了歉意。

“大师言重了，能再次来到这佛门圣地，本是我该感到荣幸，怎敢让大师言怠慢。”张云中笑了笑，他知道，这智真大师也不过是客套一下，毕竟道佛之间本就并无来往，哪怕不接待他，他也无话可说。要是自己真的倨傲装大，那才是得罪了对方。

况且，这五台山的佛门中人，本就是有名的修士，与其他佛门酒肉和尚有本质上的区别，所以，张云中有时候一举一动都要考虑许多，要考虑到自己的某个举动带来的影响和对方对自己这个举动的解读。

“张高功里面请。”智真大师和张云中相互之间客套了几句话之后，便是将张云中迎入了云禅寺中，而其他弟子也是跟随而入。

张云中依照习俗给大殿中的佛像上了一炷香，不过，他却并没有恭拜，智真大师心里也明白，道家之人拜天地，拜三清，拜祖师，若张云中真拜了佛祖，也于理不合，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张高功，你且随我来，师叔祖，正在禅房等候。”智真大师看到张云中手中的香落到香炉上面时，伸手做了一个请。

“有劳大师。”张云中点了点头，诚恳的道。

拜祭完了之后，张云中跟随着智真大师到了庙宇的后院，这里早有人提前准备好了香茗。智真大师双手合十，颂了句佛号，便躬身退了出去。

张云中看着对方离去，随即轻车熟路的走进了一间禅院，一进院落，一股禅香便扑鼻而来，整个人的心神也不禁平和了几分。

其实禅香原本不是对香的称呼，佛教认为香与人的智慧、德性有特殊关系，为此佛教把香当作是修道的助缘，提倡在修炼，打坐的时候使用熏香，来营照良好的氛围。随着后来人们对佛学文化的研究，尤其是文人的加入，禅香开始变成一种意境，一种诗意的精神方式，很多文人雅士都会邀上三五好友，点燃一支禅香，坐而论道。

“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远见大师？”张云中闻身，转头便看见一位枯瘦如骨却宝相庄严的老和尚从院落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远见大师挥手示意了一下，露出了一抹祥和笑意，随即张云中会意，两人分坐石桌两边，有沙尼奉上两杯茗茶，张云中道声谢接过，远见大师说道：“一饮涤昏寐，情思爽然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闷，施主，你觉的此茶如何？”

张云中端着茶杯下的托盘一起端起，将杯盖半推开，轻吹了几口气，茶水初入舌津，一股浓郁的苦味瞬间通过舌尖传到大脑，张云中差点没忍住给吐出来，苦笑道：“人生无甜，隐隐作苦。”

“不，还请施主多饮几口。”远见大师看到张云中的面部表情，再次开口鼓励道。

张云中点头，也不矫情，连着三口茶水入喉，张云中直觉舌头都已经全是苦味，就在这时，突然一股清雅的气息开始缠绕舌尖，张云中双眼一亮，一口把剩下的茶水全部喝下去。

“无一物中物尽藏，有花有月有楼台，喝过大师这茶，我算是明白了。”张云中放下茶杯，口齿之间还残留着清雅的淡淡香味。

“那施主可明白了这所谓的因果？”远见大师出声考验道。

“因无缘，则不果，机不投，因不果。因果，因机缘果，时机不到，因缘不生，因不受缘，有缘无份，如此使然。。”

“天门诸仙陨落，为因，吾受天雷毁道基，这便是我该受的果，但苦中有乐，苦中有甜，我一直都太执着这因果报应，以至于迷失了道心。”

“施主，慧根大成！”远见大师突然放松大笑，起身对着张云中一鞠躬，道：“张天师，所言不假，如此聪慧，一点即透。”

张云中看到远见大师的举动，赶忙移开，不敢接受大师的一礼，急忙道：“大师，你这是？”

远见大师笑了笑，随即看向张云中，神情变得严肃，认真的道：“施主福缘不浅，其实不瞒施主，老衲在前几日便是已收到老天师传书，而老天师之所以将施主逐出天师府，也便是为了此刻。”

听完远见大师的话，张云中的脸上出现了深深的震撼之色，自己被逐出师门，想不到竟是师父故意为之？

“这么说，我与天师府断了联系，这因果报应也只是作用在了一般人身上？”

“不错，万事万物，上苍总会留一线生机，而施主的这一线生机，老天师却是为施主强行开辟了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是我一直错怪师父了。”听到远见大师这一番解释，张云中起身深深的朝对方行了一礼，脸上不免露出了欣喜，若没有对方，恐怕他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远见大师一笑，继续道：“这普通的因果关系，老衲等下便会替施主化掉，只是施主还需及时赶回师门，重修道基。”

张云中感激的再次朝着对方行了一礼，他深知对方话中的意思，自己道基已是支离破碎，若因果消去，再不及时回龙虎山重修，恐怕真的是回天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