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指花癫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粒沙尘，三千世界

电话里传来颜玉的笑声：“你个傻了吧唧的小欢欢，小婉用你带吗，你不会忘了她是干什么的吧。”

我这才陡然想起，冷婉是校学生会文艺部的部长，这场晚会就是她们组织的。

我有点失落说实在的，冷婉肯定是没时间陪在我身边观看演出了，她得留在后台指挥。不过还是值得期待的，她应该算是执行导演吧。

接下来我得打电话向会所请假。又请假，都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

不过没办法，个人问题不是小问题，相信组织上是关心我的。我直接打给了田慧，田慧是个心细如发的领导，她看我越级（跳过主管杨林）请假，可能认为我有重要的事，都没询问我的请假缘由，便立马批准了。

看看，领导对我多信任。

挂了电话，我对方雪晴说晚上想带可儿去看晚会。方雪晴听后咂舌不已，她放下锅铲说：

“楚欢，你现在真是手眼通天了。这种晚会你居然能搞到票，我们老师都没几个人有票，是不是可儿那个漂亮姐姐给你的？”

我说是，但只给了一张，要不然请你一块去。

她笑着说：“我倒不是想看晚会的节目，演员都是学校的学生，水平高不到哪里去。我最感兴趣的是给你票的人，真想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你别对我说她只是你普通朋友，我是过来人，你蒙不了我，我有种直觉，她绝对不是普通人。等忙完了安瀚的事，我一定要见见她。”

我说好吧，谁让你是我班主任呢，你的指示我敢不执行吗，等方便的时候，我带她过来向你请安。

晚饭的主菜是鸭子，当归老鸭汤。黎世钧夹了一块放嘴里，含含糊糊地说：

“不错，比昨天的烂多了，小方的厨艺在进步。”

方雪晴不好意思地说：“昨天太仓促了，没经验。您老多吃点，我炖了两个多小时呢。”

说起鸭子的事，我就忍不住想笑。

这两只鸭子是前天晚上颜玉套来的，当时我把它们扔在方雪晴家的厨房就走了。

可能是鸭腿没绑紧，听方雪晴讲，昨天上午它们从麻袋里跑了出来，方雪晴和可儿围捕了半上午，才把它们抓住。接下来杀鸭子的事，可把方雪晴难坏了。

平时她买来的鸡鸭都是菜场杀好的，回来冲洗一下就可以下锅了。活杀鸭子，相信她只见过没试过，方雪晴和可儿母女俩，一人搬张凳子坐在鸭子旁边，撑着下巴发愁。

我刚进门时着实吓了一跳，只见这母女俩脸上、手上，还有衣服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渍。可儿小小的鼻头上有大块的血痕，那上面还沾着几片鸭毛。两只鸭子还没完全断气，在厨房的地板上扑腾着，触目之处一片狼藉。

方雪晴捋着额前的乱发感叹，鸭子的生命力真强，都这样了还不死。我蹲下来翻看着鸭脖子，前前后后好几道刀口，虽是血肉模糊，却似乎都没切中要害。

闭着眼睛把它们一一捏死，我分不清自己是在作恶还是行善。

弱者的生死，全在强者的一念间。我可以捏死鸭子，别人照样可以捏死我，那捏死我的人呢，他能永生不死吗？

谁是最强大的、最永恒的存在？

是谁在浩渺的未知里，冷眼俯瞰着芸芸众生？

人类所敬畏的宇宙，也许不过是他指尖上的一粒沙尘，他不经意间弹指一挥，世界将不复存在。

方雪晴急急忙忙烧水拔鸭毛。我埋怨她不该让可儿参与杀鸭子，她还那么小。她说能怎么办，鸭子一个人杀不了，家里除了可儿还有谁能帮忙？这种事应该从小锻炼，人要活下去有多难！你对别人心肠软，别人可未必这样对你。

我无言以对，隐隐觉得心里面，有某种东西呼之欲出，可就是没法说出口。

可儿一边摸着鸭毛一边说：“我想吃鸭腿，所以我就抓住它，如果它跑掉了，我就没得吃了。岳老师说，小朋友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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