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洗剑录 第四章

我帮他做作业，打个折什么的，也顺便捞点零花钱，

我曾经问过胖子，我是不是潜力股？他眯起他本来就不大的眼睛，上睫毛下潜，下睫毛上扬，看上去愁眉不展，看我如相面一般，仔细想了一下，说：“是！眼睛大，鼻梁高，嘴巴小，白宽脸，颜值虽和我有点差距，但也不丑；能言会说，还会风水之术，可以骗妹子；讲义气，脸皮厚，口是心非，能忍，总之优点很多。”

“放屁！”

这哪是人话！

胖子这人，你对他好，他对你好；你以平常心对他，他也和你嘻嘻哈哈。

高二时候分科目，他约我去学理科，我告诉他，像我这样一个从小听爷爷讲故事长大的少年，怎么可能弄的清楚那些前沿科学知识，别逗了；再说，我初中时候的老师一直鼓励我要读文科，文科很有前途。

唐胖子努了努嘴，很是诧异地看着我说：“我估计你上了老师的当了，你一个大老爷们读文科，以后你就业怎么办？要不小弟我帮帮你！”

“感谢！一言为定！”

唐胖子语塞，估计后悔得不轻。

为了安抚这出言不假思索的幼稚少年，我就给他讲了我在西南部边陲小城上学的经历。

我们祖国的西南边陲，叫云州；云州西面边陲有座大山，名郦阳；郦阳山系的尽头，有一大市，名叫威云；威云市辖七县，我生活的地方，就叫做郦阳县。

小时，我一直跟着爷爷在郦阳县生活，这郦阳县囿于山势，平地不多，地方也就不大。我向爷爷问过我的父母，他老是支支吾吾，讳莫如深。问了几次都是如此，我也就不以为意了，我估计我和孤儿院的孩子一样。

后来，看见小伙伴们都能叫“爸爸妈妈”，我才知道难过的感觉。

我和所有半山区孩子的童年基本一致，就是玩。靠山玩山，靠水玩水，玩虫，玩树……游泳、爬山、上树全是在这个时候学全的。

之后，我到了县城小学读了六年书，玩了六年，基本是自我管理。褒义词叫做“自理生活能力奇强”，贬义词叫做“无人管教放着养”，之后到了郦阳县城第一中学读完初中。

也许是因为爷爷常给我讲背后大山里的故事，所以我情商相对高些。

从小我就对理科带有仇意，主要是因为用来学习理科的时间不多，我喜欢听故事，我对故事中的曲折情节比较嗜好。

数学最“光荣的”战绩，是被老师赶出教室多次；相反的，语文、历史、政治老师却对我极好，因为我在这几科的学习上很是卖力。

他们常常替我向班主任求情。

“这孩子语文好，书法也不错，嘴巴也甜，情商很高，以后当个什么单位里的办公室主任，也强似学了理科以后去工厂里面混。那一年，我邻居的孩子，高考分数不错，就因为学理科，得！现在毕业了，还不是去工厂上班。”这是语文老师的说辞。

“人总有缺点的，一个巴掌伸出来，五个指头还有长短嘛！这个小伙子确实有些贪玩，但是他在历史上是用功的，不要故意看不见别人的优点嘛！全世界的人都去学数学了，这文科世界的情怀不就淡了吗？”这是政治老师的说辞，话里对数学老师有讥诮之意，数学老师是领导，这干群关系自古就很紧张和微妙！

从此，我更不想学理科了，但是为了考试，到也没有全部放弃理科学习，只是在专研程度上，就少花了时间。

不然，就数学老师那么猛的女人，还是年级组长，早不把我撕了。

很长时间里，一听见女性高跟鞋的踢踏声，我都像受了惊的猫——汗毛直竖。

历史是我极为喜爱的科目，别人看历史书，是看出浩然民族正气，堂堂儒家精神，什么治国齐家平天下之类。而我，对历史里的秘辛却独有情衷，后来我直接神经过敏，什么稗官野史、历史闲杂记录等，我都找得出所谓的暗含褒贬的“春秋笔法”。

我不是那种能让所有科目并驾齐驱的高手。

后来，在大发雷霆的数学老师面前，我敬爱的历史老师为我辩护，其言辞之精彩，之动人，无出其右。这导致我对语言口才、忽悠之术大感兴趣，用时髦的话来说，这就叫做“辩才”，三寸不烂之舌，甚于百万善战之师。

“李老师，别发怒，怒伤肝，继而伤肺，易上火伤身。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伤害自己。云风同学，过来，这里坐，你啊！太偏科了。你知道吗？你数学老师的女儿十分优秀，刚刚上了重点高中，考清华燕大九州大指日可待！她为什么这么厉害呢？她在数学方面下了苦功嘛！数学是一门可以培养逻辑的学科啊！任何科目都需要用逻辑来支撑嘛！我知道你对逻辑推理很感兴趣，但是你害怕数学，这逻辑能力就大打折扣了。”

历史老师喝了口茶，接着说：“你，一个大男人，不能在困难面前退缩害怕吧！这个世界，除了父母、老师，没人能帮你，你舍弃了他们，就等于失去了走正路的的机会。孩子，我们永远看得到你在文科上的建树，我们永远不会放弃你，来！勇敢对未来大喊：我来了。相信自己，能行！”

我当时激动得很，心潮随历史老师的话起伏跌宕，我热泪盈眶。奇怪的是，数学老师也激动了，我们在办公室里大呼，状如疯狂。

像我这种早就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人，居然会用内心的良知呐喊，这种号召力，影响力，那种深入人心的力量，冲击了我。

所以我选文科。

唐胖子崇拜地看着我，说：“以你现在的口才，能学到你们历史老师几分？”

我说：“八分！”

“举例！”

“初中时候，我左前方一组那个靠右坐的梳着马尾辫的女生被一群社会渣滓围住抢钱，我上去大义凛然地说了一句话，那些渣滓便心服口服地离去！”

“什么话？”

“我爹是派出所所长。”

其实，那群社会渣滓中，有好几个就是我的小时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