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神魂颠倒

东方心里清楚，那一刻，火神确是动了恶念的，因为谁也不能确定吴铭到底能不能经受这样一击。至少，凡人不可能。而自己不全力阻止，也是心里有私：如果他就此魂消魄散，就不是真正的吴铭芝宇——权当是又一次印证吧。

由此可见，善良是强者的属性。没有谁无端作恶，产生恶念，无非是感到威胁，出于自保而产生的、高度自我的念头。

吴铭看看东方，试探着对火神说：“我其实、是过来给你道歉的。”

火神大大咧咧地说：“没事，这段时间，我不也多次难为你、有意让你难看吗。”

“你看那就……。”

“那就什么？”火神知道他们的意思，便说，“道歉可以，其他事免谈。你们看，我堂堂正正的火神，干嘛要神魂颠倒，去做一个游魂野鬼？”

远处的吴回见火熄灭，驻足观望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危险，才又撒着欢往回跑。

东方笑道：“看吧，大家眼里的你。”

火神远望了一下说：“你上次说，从山海图到低级文明，我们就是横空出世，一露面就能惊艳世界。现在呢？——再说，我火神也不可能图这个虚名，就是害怕带给他们灾祸。”

“没事，这次是造福人神的大事。”

火神转眼看看吴铭，说：“你那么厉害，再弄一个女丑之尸过去呗？或者其他什么之尸都可以，我不在乎颜值。”

东方说：“你也不想想，如果他能控制自如，还需要你去配合吗？”

“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跟你们一样托体重生。”火神看看吴回，一脸嫌弃地说：“我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体。”

当然，即便是一个凡人，有谁不想穿着属于自己的新衣服出门呢？东方笑道：“那你就是孙子辈了，等到神性苏醒，就又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

吴回显然早已是铁了心的，祂不加思索地说：“几十年就几十年吧，我愿意等。”

“但此事已在旦夕，再过几十年，你吃屎都赶不上热的，再大的功业都跟你火神无关。”东方叹道：“随便你吧，这次特意带他过来，主要是让他感受一下。触景睹物，或许会有点启发。”

原本无所不能的火神，遇到敌手的感受并不像武侠小说里的独孤求败，根本没有棋逢对手的快意。显然，不论人神或其他生命，都想当绝对的强者。为什么？因为那样才可以简单地活着，被仰望、被赞美。

有了对手，就算神也是这样：恐惧和失落、妥协和逃避，虚以委蛇甚至谄媚，各种让人生厌的情绪和行为都出来了。祂说：“我听说，我们为不扰乱那个世界正常的社会秩序，所以没有另外建立或者直接控制一个国家，才以企业的形式运营。”

“是的，地源之光。”

“可我还听说，吴铭对地源的伟业早已失望。这样，众神死去活来、殚精竭虑，不就只是在帮他追女人吗？”

东方无奈地说：“喝酒时你也见了，凭空取本《素问》，人说是魔术；图片，他们会说是P的，视频说是特效……。他们越发展越不信神，怎么可能向神进化？”

最后，火神勉强答应，等吴回再次收回幽精时，祂会过来支持一下，保证女丑之尸不被遗弃在另外一个世界。

于是，睡在鄞州的吴铭醒来，继续练他的炁功。

他现在的心境也适合练炁功，脱离了人性和兽性，只有爽灵的吴铭根本不会动心动情地去想吴依人。偶尔想到也不是想念，而是种理性的、带有逻辑的思考，是心里活动的延续或者思维的惯性，不能算作男女之间的相思。

当然，吴回也不会想，兽性意识的支配之下，生理周期决定了发情周期，发情了才会孤独、失落，然后才会思春。所以，现在真正牵挂吴依人的，只有堂庭山。

这次醒来，堂庭山感觉跟往次截然不同，神清气爽，整个身体都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全身肌肉，也都是驯服的。——他知道，这个身体彻底易主了。吴铭会为此思考，即同理心，吴回也可能会产生同情心，但新的“堂庭山”，则将永远背负他作为人的愧疚。

好在，在人类这个世界上，剥夺一个肉体生命是犯罪，而毁灭多少灵魂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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