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情为何物

东方也来凑热闹：“啊对，对！我看这男女私情也并非一无是处，感觉吴铭最近诗工大进、日臻化境。我看，有必要来首诗发泄一下。”

吴铭看似平静，实则百感千念郁结，只是刚才被吴依人一顿臭骂，暂时未敢抒发。现见东方和吴回都来起哄，又是酒意微醺，便随口诵曰：

无锡无望吴乡催，

甬江甬山俑人悲。

依人一去一万里，

宁死宁波凝不归。

吴回大笑，“显然是在赌气嘛。”

吴铭自我打量，哀怨但平淡地说：“无魂颓废的身体，正好殉情。”

火神一脸茫然地问：“情，情为何物？”

也难怪，一个“情”字让吴回感觉如此突兀，物我两忘的神，无所不能、无欲无求，自然不需要什么依赖和寄托。但神们通融的信息让吴回瞬间释然。所谓情，不过是阴阳依存、相互需求时产生的欲念。几世的人类生活，让吴铭和吴依人耳濡目染，自然滋生了那种虚无、但极易使人淫靡的感受。

情这东西，越刻意就越发凝重。用情到至深，更会从“主观”的刻意感受，演变成“客观”的不能自拔和挥之不去。

——情，竟然是生命演化的终极推手！

瞬间，吴回总结了人类的情感历程，也沟通过了东方，然后捂着嘴冲吴铭偷笑。

“你们猥琐的神通，只能用来偷窥。”

“我们是在研究，物质支撑碳基生命存活，而感情促成了他们一步步的进化。”

东方句芒是认真的。

几千年来，随着人类物质需求的满足，精神生活开始活跃。各种情感微妙的作用下，一些有趣而独特的思想在一些人身上逐步抽象、呼之欲出。——这是种先兆。

“这次助推人类进化的信心，正源于此。当初，我们就是部分碳基生命了断尘缘，才进化成神。现在看来，生情、煽情和用情，何尝不是又一种境界？”

这让吴回又开始茫然了：“那么，堂庭山才是对的？”

“但他选择了退化。”东方这种言论，吴铭早已熟知。但结合到堂庭山，此时的他还是倍感失落。

“所以蛮蛮也是在俗化……。”

“是的，生活所迫嘛。”东方句芒怕吴铭又不开心，就要转换话题：“不说这些了，你看，你们相互找到了对方，而且各自的处境、较之以前也都有改善。”

吴依人要长期跟堂庭山一起做事，这让吴铭想想就别扭。东方安慰说：“所谓悲愤出诗人，不平则鸣。你最近诗工大进，跟情感的释放不无关系。”

吴回也叫道：“是啊，你的诗真好，我也要即兴一首。”

吴铭终于笑了，但他口气仍然消极：“哪是诗啊，我那不过是文字游戏，附庸风雅，离真正的诗还差很远。”

“怎么会呢，吴铭不要过谦。”东方句芒笑道：“所谓诗情画意，诗就是寄托情怀的，虽无实用价值，但能精炼你的神性。”

火神自然可以瞬间回补这缺失的几千年，包括其间产生的诗词歌赋，但还远不能谙熟其中关系。于是，祂的处女作就成了这样：

墙角数枝梅，

当春乃发生。

野火烧不尽，

草色入帘青。

吴铭和东方大笑。

“笑什么？不是说天下文章一大抄，读会《唐诗三百首》、不会写来也会偷吗？”

东方句芒说：“你这不叫偷，叫抢。字、词或者用典，要把握她的基本元素。通篇没有一句原创，也算你的作品？再来、再来。”

吴回再来一首，题为《吊吴文英》：

君特不知吴越恨？

残寒病酒自欺心。

又读梦窗长短句，

横竖满纸是痴嗔。

东方赞道：“嗯，这次还算有点儿意思。”

吴铭不以为然：他点评说：“句子还算说得过去，但你一个千万年的神，却来吊唁一个区区几百年前的人，这从辈分上说，怕是不太合适。”

“吴铭不必认真，看我也来一首藏头诗应应景吧。”东方句芒尽饮一杯，竟又幻化成吴铭以为的范蠡的模样，捋着胡须朗声笑着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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