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之绝迹江湖 第四章 三少爷的剑

沈浪并不惊讶于常十三的说话的口气和剑法，他只想试一试常十三的剑法。

他习惯性的嘴角微微上扬，打量着眼前平平无奇的少年。

沈浪知道，能胜过西门吹雪的剑法，定然能胜过自己，只是他很想看到这样的剑法。

“我很想见识一下你的剑法。”沈浪还是抵不住剑法的诱惑。

常十三抱着手中的剑，这把剑平平无奇，却陪了他很长时间。

剑，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真正拥有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夜色下的官道，有奇花异草破土而出，瞬息间花开结果，百草布满官道，又一眼，花落成泥，百草枯黄化成一片腐朽。

一阵风吹过，官道上的尘土扬起，飘向远方。

沈浪不是没见过这世上的奇景，可是对于常十三的剑法，沈浪只能惊为仙人。

凡人不可能有这样的剑法！可常十三有。

沈浪见过绝情的剑，见过有情的剑，也见过有形的剑，无形的剑，却从没见过像常十三这样的剑。

剑法在一眼之间，一眼可令百草生死枯荣。

那要是人呢！

想到此处，沈浪不由后退一步。

他对常十三的恐惧，增加到了自己无法言喻的程度。

世上的人都害怕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更害怕能够决定自己生死还无法理解的东西。

天下第一名侠，天下第一剑，剑神，剑仙，在常十三的剑下统统没有意义。

连生死都在常十三剑下，人世间的虚名又有什么意义？

世间没有人不畏惧死亡，沈浪是，常十三也是。

不畏惧死亡的，不能称之为人。

故事和传说，太多人无畏生死了，无非告诉你总有一些东西比生命更沉重。

常十三的青衫很薄，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沈浪逃去的身影，不明白一个人逃跑为何还要找这么多的借口。

畏惧死亡从来都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它是一种美德！

江北的天气不如江南温柔，风里都带着急于求成的味道。

他依稀记得江南的人，江南的剑。

————

翠云峰，绿水湖。武林中的圣地，江湖人的禁地。

神剑山庄半个山庄是悬崖峭壁，半个山庄是绿水环绕。

能进入神剑山庄的只有一条渡船，渡船上有两个人。

抱着剑的少年，撑着船的老翁。

“少年人，老夫劝你还是别去神剑山庄了！”撑船的老翁说道，出于善意。

“为何？”很久不与人说话的常十三开口有些生疏。

说的话应该和出的剑一样简洁，直击要害，常十三一直这样认为。

“因为去找三少爷的人都没有活着回来的。”老翁笑着说道，并没有在意常十三语义中的冒犯，他见到的怪人太多了，少年只是其中之一。

“出鞘的剑还能收回吗？”抱着剑的常十三问道。

“等你见到三少爷的剑时，还想收回就来不及了。”老翁戏谑的说道，他从小就替神剑山庄的人撑船见过太多人的生死，不在乎再多一个。

船靠近神剑山庄，停在岸旁。

抱着剑的常十三让撑船老翁等着他，他很快会回来的。

老翁也不心急，坐在岸边，拿出旱烟自己慢慢品着等他。

他看着少年被神剑山庄的迎了进去。

有一个想要出名的少年剑客！可惜了！老翁这样想着。

他见过很多人死，这个年轻人恐怕是最年轻的吧！他笑了笑，把烟杆磕在石头上倒出烟灰，再换一卷。

最近他抽旱烟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快要死了，人已经很老了，可抽旱烟的速度却那么快。

“锵”

剑出鞘的声音，这个声音，老人很熟悉，每一个说要挑战三少爷的人来这，他都能听见这道声音。

抬了抬头，老人已经习惯了坐在外面听，听神剑山庄里的剑声。

他甚至能够听见现在是谁在出招，两人出招前停留了多久，比剑的双方用了什么招数。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剑术题材，只是听多了，便能听出来不同剑招交击的声音。

老人皱着眉，从抱着剑的少年进去就只听到一道把拔剑的声音，那道拔剑声是三少爷的。

少年并没有拔剑！

青翠竹林上方，一道剑光闪烁，剑风吹动整片竹林，远处的湖水泛起层层碧波。

“铛铛...铛铛...”

是剑鞘和剑相击的声音，少年在接下三少爷谢晓峰的剑招。

少年依旧没有拔剑！

用布满老茧的手清了清自己的耳朵，老人怀疑是不是自己老的耳朵出了毛病，自始至终没有听见少年拔剑的声音。

“奇了怪了，怎么会没听见拔剑的声音呢？”他有些迷惑，转头看向神剑山庄深处，他看不到里面的战况，却能够看到剑气和剑光纵横而过的场景。

三少爷的剑招更加凌厉了，老人听不见三少爷破空的剑声了，神剑山庄深处的天空上，乌云汇聚，天地气势全往神剑山庄汹涌而去。

“三少爷的剑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老人慨叹道，恐怕天下真的没有什么人能够胜过三少爷吧，凡人的剑竟然可以影响到一方天地的气象。

忽然雷霆划过长空，乌云卷积，暴雨倾盆而至。

倏忽间雨水落下，老人赶忙把烟斗擦了擦，起身跑进不远的亭子里避雨。

他慨叹着看着神剑山庄的方向，那里是雷霆和乌云聚集的地方，炸穿天地的雷声紧随而至。

不知是三少爷的剑声还是那道雷声，像是要劈开这天地似的，轰隆隆的巨响压过万事万物的声音。

老翁靠在亭子柱上，拿起烟袋用袖子擦了擦，准备把口袋里的旱烟叶换到眼斗里。

刚准备磕换烟叶的老头，抬眼就发现了抱着剑的少年。

他缓步走来。

一步。

两步。

丝毫不顾倾盆而下的暴雨，

他活着回来了！

那！

三少爷？

“你胜了？”老人仿佛看见天方夜谭般问道。

“胜了。”抱着剑的少年回道。

“噫唏！”老人惊叹唏嘘不已，倒退两步。

“走吧。”抱着剑的少年回道。

凡比试就有输赢，永远不可能有人一直胜下去，谢家三少爷是，他常十三也是！

后来，谢家三少爷的传说，就在下雨的那个傍晚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