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龙 第十二章 神医 （5） v收19

乌宝寿脸色微变，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少侠说得不错，我好容易学艺成功，本想好好珍惜，以便造福天下苍生。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我即将大展身手的时候，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将这一切改变，以致于我还酿成大错，险些要了病人的性命。”

“哦，竟有这种事？”步六孤独惊道，朝乌宝寿望去，但见他愁眉不展，在那里低头叹气。

过了一会儿，才听乌宝寿又道：“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我刚从城中看病回来，身心极是疲倦不堪。吃过晚饭后，我正准备休息时，忽听门外有敲门声，我打开门观看。只见门外站了两个村民，其中一个手捂着肚子半弯着腰，嘴上不时呻吟着；另一个则双手扶着他，一脸的焦急，见到我便要我赶紧救救他的兄弟。

“那两人我也认得，是村西头的一对兄弟，那生病的是弟弟，另一个则是他的哥哥。当时我二话没说，就把病人带到房中进行了检查。经过一番诊断，我心中已是有所了解，按照病人的发病症状来看，极有可能是结石病发作。当即我就命那人躺下，并取来一些麻醉药物和小刀，准备给他开膛破肚。

“可就在这时，那人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说是肚子不痛了，没事了，想要回家。我知道这是一种假现象，很多病人都发生过这种情况，虽然暂时病情得到了控制，但日后还是要发作的，而且一旦发作，若是不能及时救治，只怕性命难保。虽然我苦口婆心的劝说了一大堆，但那人就是不愿意治疗，他的哥哥也是犹豫不决，一时竟陷入了僵局。

“我仍不甘心，又再次将病情的危害说了一遍。终于，他的哥哥被我说动了心，点了点头同意了我的意见，那人重新躺下，继续接受我的治疗。其实那时的我身心已经十分地疲倦，又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身子骨就更加地虚弱，脑海里是一片胡乱，以至有些不清醒。但我顾不了这么多，还是坚持给病人进行了治疗。好在对这种病，我的经验已经十分地丰富，所以用不了多久，我就完成了治疗，见他被他哥哥搀着手离去，我的心情也是轻松了许多。”

见步六孤独嘴上蠢蠢欲动，似有话要说，忍不住笑了笑，道：“少侠想说什么，只管说便是。”

步六孤独道：“这两兄弟真是一对活宝，尤其是那个弟弟，当真是好笑，就因病情暂时好转，便要放弃治疗，难道是怕痛的原因；然后是他哥哥，既然有病就当然要治了，还用考虑那么久，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纵观整个事情，病人有病不治并且还不急，反而是你这个神医，婆口苦心的劝说，无形中却变得低人一等，似乎不是病人求你，而是你求病人治病，当真是荒唐之极。”

乌宝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道：“送走病人后，我也早早躺下歇息，在极度的疲劳中，我很快进入了梦乡。那天晚上虽然电闪雷鸣，但丝毫不能打搅我的睡眠，直到第二天清晨，我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房中很乱，草药，干布等物丢了一地，显得十分的脏乱。我是个喜欢干净的人，当然不能容能这些脏东西的存在。我起身将东西清理了一遍，发现家里什么东西都在，惟独用来破开病人肚子的小刀却找不到，我只道是灵雀儿拿去玩了，所以一时也没放在心上。大约到了中午，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又从外面传来，我正欲前去开门，还未走到门口，就听‘砰’的一声巨响，随后那扇门竟被踢开。

“我气不打一处来，正想破口大骂，却见两人闯了进来，其中一人指着我嚷道：‘你干的好事，呸，什么神医，只怕又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我定睛一看，却原来又是昨天晚上的那对兄弟，只是弟弟仍被他哥哥搀扶着，手捂着肚子，脸露痛苦之色。我急忙让其进入房内，并给他进行了仔细的检查，但很奇怪，从他的脉象来看，他体内并无大碍，我又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忍着疼，指了指肚子。”

“是不是那把小刀留在了病人的肚中，所以。。。。。。”步六孤独说了一半，觉得太过于荒唐，于是闭了口不说。

哪知乌宝寿看了他一眼，忽是一阵大笑，道：“果然不错，算我没看走眼，毕竟还是有过人之处的嘛。”也不管步六孤独有什么反应，接着说道：“当时我的心中一惊，用手在他的肚子周围轻轻抚摸了一会，发觉有些不对劲。联想到小刀的事情，于是我将灵雀儿叫来并问了有关小刀的事。果然不出所料，小刀并非被灵雀儿拿了，而是不知所踪，我心下骇然，知道犯了大错，急切之中找来草药和刀具，再一次给病人进行了治疗。

“打开病人的肚子后，那小刀果然躺在那儿，我心中甚是惭愧，只怪自己的粗心。那病人的哥哥见了又是一阵大骂，我也不还口，只是任由其辱骂。”说到这里，乌宝寿深深陷入了自责当中，虽然这已是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但到现在，这件事似乎仍是影响着他，让其不能原谅自己。

步六孤独安慰道：“谁没过错，况且那日你本来就精神状态不佳，在那种情况下，难免不会做错，所以，你也不必过于自责，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没必要时常记在心里。”

乌宝寿道：“话虽如此，但我身为一个郎中，若是在给病人治病时分心，轻者造成伤害，重者只怕是要了性命，所以是半点分心不得。好在当时拯救及时，那病人终是无事，也算是让我那颗悬挂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那后来呢，既是虚惊一场，想来对方也会体谅你的苦处，不会因此为难你。毕竟你为村里治好了不少的病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犯了点错误，但还是可以原谅的。”步六孤独边想边道。

乌宝寿摇头道：“看来少侠阅历甚浅，对于世间上的一些事情还看得不是很透，尤其是这为人处世之道，那可真是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我虽然平日里为村民治病，但在他们眼里看来，这都是属于正常的事情，是理所当然也是理应如此的，否则你学医术干什么，不就是为了给人治病的吗。

“村民的这种想法，我本也可以理解，世上之人皆有私心，我又何尝不是。想当初那本医书本就不是我的东西，但为了自己的一己之心，我还不是将它据为己有。但是治病归治病，若是有一天治不好了，那你在无形中就得罪了大家，他们就会认为你是个骗子，是个小人，大家不仅讨厌你骂你，而且还会群而攻之。他们打砸你的房子，辱骂你的人格，甚至是将你赶出去，即便是你身边最亲的人，也难逃厄运，此时也成了他们共同发泄的目标，丝毫没有半点的同情之心。

“对于这一切，我都可以忍，我默默得接受着他们的‘惩罚’，就像一个犯人似的，任由他们打骂。但有一点我却不能忍受，那就是灵雀儿作为一个无辜的人，她是不应该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对待。于是在一个清晨，我决定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抱着灵雀儿，头也不回的往上山而去。再后来，我就来到了这里，我远离了所有的人，在这里隐居，只为逃避这世间的烦恼，这就是我的故事，一个伤心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