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仙 第二十七章 白大人

青州北边大于雷鸣。

灞水，一骑在河岸疾驰，一路上泥浆暴溅。一个提着大刀缠着绷带的魁梧大汉立在大桥旁，手里呼着大口热气，依稀可见桥对岸渐渐走来的一队人马。

大汉挥了挥手里大刀，瓮声瓮气道：“你们可有北朝的谕令，没有的话便不能放你们过去。”

那队人马里走出一人，却是没穿蓑衣，是个长发披肩的青年人，一袭青莲色长衫着身，给人以儒雅风流的感觉。雨幕落下，他站在那儿，雨便近不了身。他对大汉的无礼视而不见，饶有兴致的看着大汉，笑道：“我常听父亲提起你，当年两朝血战，胡蛮儿大刀挥舞间头颅滚地，啧啧，今日一见果然非虚。就是不知胡叔叔的刀法可有长进，小子斗胆讨教讨教。”

胡蛮儿身躯一动，杀意顿起，冷哼一声：“胡蛮儿这里不兴讨教，既然没有谕令，便不是要等之人，杀得！”

儒雅青年晒然一笑，手上穿戴起金色的轻薄手套，便任由大汉冲刺蓄势。

大汉胡蛮儿透过密密雨帘，几乎已经可以辨清青年长衫上的细小纹饰，竟是只只细小饕餮，血盆大口张开，栩栩如生，当即想起什么，怒喝一声，接着冲击的充沛气势，挥出了霸道绝伦的一刀。

雨幕瞬间如被撕裂一般。

儒雅青年动作潇洒而急速地抬起一只手，手套金光闪闪，手套包裹的五指张开，试图抓住胡蛮儿夹势而来的猛烈一刀。

错身而过，泛起血红的刀身与金色光华流转的五指一阵摩擦，擦出一大串火星。

儒雅青年甩了甩手，与手套接触的雨点像是滴在一块滚烫铁块上，嗤嗤作响，化作一阵烟雾。

苦修五十载的杀伐大汉没有一刀斩敌，却也没有失落，回头间盯着儒雅青年覆在手上的金色手套，眼里杀意不断涌现。

儒雅青年撇撇嘴，转身间金色手套包裹的手掌骤然贴在在身前的大汉胸口，然后发力，以他和大汉为中心的周围，无数雨点炸开。

胡蛮儿毕竟元丹巅峰修为，不是儒雅小生二三十载的内力可比的，闷哼一声，反倒是儒雅青年被震退了。

儒雅青年双脚在泥泞中划出一道直线，溅起的泥浆染上长衫长发，终于是露出微微怒容，冷声道：“果然是当年的冲杀大将，这一身体魄，这一柄长刀，只怕元丹境已经少有敌手了吧。”

胡蛮儿摇摇头，眼里闪过轻蔑之色，冲着后边穿着蓑衣的人群中喝道：“滚出来，这小娃娃能抵住一刀，却不知能不能抵住第二刀，第三刀呢？”

人群让出一条路来，一个披着蓑衣的老人走了出来，一只手伸出，庞大的吸力顿时涌现，儒雅青年登时被提在了他手中。老人咧了咧嘴，笑道：“胡蛮儿，不是老夫说你，怎么隐修了五十年还是改不了这个动辄打打杀杀的毛病，我看萧之敬是压不住你了。”

胡蛮儿见到老人，哈哈大笑间已是一刀劈出，声势比之前还大了几分，猩红刀气不断增长，刀势也步步加重，雨水还未落下便已近被蒸发。

一个恍惚，儒雅青年早已躲到老人身后，而老人则屈指一弹，啪的一声，一滴雨珠被弹中，飘荡而去。

雨滴飘荡，空中的雨滴一触便融入其中，飞至胡蛮儿身前时已是一颗夹杂这森然气息的碗大水球。

水球轻轻裹住冒着猩红气焰的长刀，威势嘎然而止。庞大刀势瞬间消失，胡蛮儿脸色通红，力气使尽，长刀却也无法寸进。一滴滴鲜血落下，胡蛮儿擦了擦嘴角，没被阻拦的收回了长刀，口齿鲜红却哈哈大笑道：“白妖人，没想到五十年间你越发厉害了，就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被我们三人斩下的手臂，哈哈哈。”

老人沉默，蓑衣下的眉眼看的不是太清，手臂的衣袖空空如也，不是没了个臂膀是什么。儒雅青年见状上前，讥笑道：“胡蛮儿，你可是被我父亲一指击败，天赋当真弱的可怜。可笑你们南朝，前脚邀我等助力这次围剿，后脚却在这边阻拦我等，真是叫我等失望至极呀。”

胡蛮儿呼出热气，愣愣的盯着他们，还是没有退开，没有谕令，便要拦下。

儒雅青年微微皱眉，刚要再说，却被老人拦下。缺了一臂的老人伸手指了指桥对岸，也就是原先胡蛮儿所处的地方，呵呵一笑道：“胡蛮儿，你回头看看，马伯言手里的可是你要的谕令呀。”

被刀势骤停所伤的胡蛮儿感知早已下降，自然没有注意到后方到来的马夫马伯言。马伯言身影模糊，一下便跃至胡蛮儿身边，手里谕令一晃，说道：“伯言替胡蛮儿给白大人赔罪了，唐突了白大人了，实在不好意思。这雨有些大，我家王爷已经设宴，我们不妨到了再行赔罪。”

被称作白大人的老人没有架子，更没有怪罪，只是呵呵笑道：“伯言哪里话，我和胡蛮儿增进感情，算不上冒犯，走走走，我也想早点见见当初一剑将我断臂的血衣杀神怎么样了。”

儒雅青年见自家父亲没有怪罪，自然不会多说，挥了挥手，便和身后立着的众人跟上了已经并肩走在前边的三人。

老人等人走了一炷香后，灞水下冲出一道灰色身影，是个老者，手里捏着一块传讯玉简，面露冷笑的正传讯着什么。

忽然一股清冷的气息拂过，灰袍老者微微色变，头颅保持着震惊之色落在地上，传讯玉简也变成两截。一个赤袍剑修从空中落下，正是他将老者一剑枭首。他拾起老者腰间的一块令牌，上边刻画着一支令签，嘴里不知觉的喃喃道：“这次居然连地府都参与进来了，这天，真的要变啦。”

赤袍剑修拿出自己的传讯玉简，亮光闪烁，消息便已送达。忽然，他眉头一皱，一剑朝着一处不起眼的泥土射出，噗嗤一声，泥土翻起，一只不起眼的小虫子被钉死在地上。剑修暗骂一声，身影随即便消失不见了。

和马伯言有说有笑的断臂老人微微一笑，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说道：“伯言呀，有个小老鼠被杀了，啧啧，还把我养的小虫子给杀了呢。”

马伯言眉头皱起又很快平复，笑道：“白大人五十年不见，竟还养起了虫子，当真了得，王爷听了定会吃惊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