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演义 第七十三章 狐仙驾到

莫非脑中生出老大一个问号，索性坐在一旁等他。

约莫过了半日功夫，白若衣身上的青气慢慢消散，本来雪白的面色泛上了一丝淡淡的红晕。

他一跃而起，笑道：“已经恢复二三成了。”

“白兄无碍，莫非十分开心。”莫非点点头，顿了一顿后问道，“不知白兄仙居何处？”

白若水略一沉吟，道：“若衣家在月缺山……”

“月缺山？”莫非道，“离这里很远呀。”

他曾经从三得居买来一本《相州图志》，其上描绘了相州各地的大致位置、风土人情，这座月缺山他隐约记得在东南一隅，距离此地将近五六千里之遥，且书上记载，此地人烟稀少，妖族鼎盛。

“不错，”果然，就听白若依道，“而且，我并非人族……”

莫非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笑问道：“那么，你是……”

“实不相瞒，我乃孤月白狐一族人氏……”白若衣缓缓道，“若衣家父乃是本族族长……”

说完这句话，白若衣稍微一顿，偷眼观察莫非的神色。

人与妖不属于同一种族，但两种族之间虽然不似人与魔那般势不两立，关系也不怎么融洽，常常出现个别凶恶的妖物出来害人，一些修道人除妖卫道的情形，他摸不清莫非对妖族的看法，因此，一边说，一边暗暗察言观色。

莫非不以为意，相反哑然失笑，没想到误打误撞救下的竟然是一位妖狐公子，或许是这头妖狐似有什么非常手段，他身上的妖气掩盖得一丝不漏，也或许是自己道行太低的缘故，方才竟没识破他的身份。

莫非曾在灵雀苑中清扫雀府两年有余，服侍过曜日明光孔雀妖兵多日。

雀王也曾救过他一命，可以说与妖族相熟已久，对妖族并没有什么恶感，而且，这头白狐不仅相貌生得俊俏可爱，而且言谈举止雅人清致，反让他油生好感。

“原来是狐仙驾到，失敬，失敬！”莫非笑着作了一揖。

见莫非非但不以为意，居然还开起了玩笑，白若衣放下心来，白嫩的小手轻摇：“莫兄千万不要取笑，若衣道行低微，怎敢称得上个半个‘仙’字？”

接着，两人又说笑了几句，渐渐不再生分。

莫非忽道：“对了，白兄怎会惹上了御魔宫的人？”

“你识得他们？”白若衣警觉起来。

“不错，莫非以前曾经接触过一次，”莫非道，“这些人声名狼藉，行事往往不择手段，为人所不耻。”

“正是，这帮贼子实在太可恨了！”白若衣接口道，“杀我亲人，毁我家园，此仇不共戴天！”

“此话如何说起？”莫非不解，接口问道。

白若衣道：“本来我族与世无争，潜心修炼以求正道。不想一年前，御魔宫贼人突然大举来袭，我族始料不及，仓促应战，虽然族人们皆是热血儿男，抱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心，但贼子人多势众，结果可想而知，一战之下我族溃败，族人们死伤惨重……”

“果然十分可恨！”莫非拍案而起，他本来对御魔宫的印象不好，听妖狐一说，更增厌恶。

“后来，多亏青乙门的火云宫主洪离天途经此处，仗义出手相助，我族才得以片刻喘息，家父趁机布下一道极乐逍遥大阵继续与敌人周旋。如此抗衡了半年，月前大阵被破，家父他……不幸身亡……”说到此处白若衣的声音哽咽，泪流满面。

莫非叹了一口气，心中同情，却不知如何安慰他。

过了一会儿，白若衣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续道：“族人们四散逃命，我不幸失散，路上被贼子识破了身份，遭到数人围攻，若衣使尽浑身解数奋力破开重围后，慌不择路之下逃到了这里……”

其后的事莫非亲眼目睹，自然不必再费唇舌了。

“真是无法无天！”听完，莫非一时义愤填慵，愤然道，“所谓盛极必衰，御魔宫不会永远如此嚣张下去，相信总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但愿如此。”白若依点了点头，随后轻轻抹掉眼泪恨恨地道，“总有一天，我要手刃仇人，报杀父灭族之仇！”

莫非无话可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对了，白兄今后有什么打算？”

白若衣惨然一笑，道：“若衣如今家破人亡，已是无家可归之人，不知去往何处……”

这头白狐身世可怜，莫非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想了一想道：“如果白兄不嫌此处鄙陋，就在这处闲人洞中暂住几日，再从长计议，如何？”

白若衣蹙起眉头沉吟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道：“也只好如此了，多谢莫兄弟！”

“妙极！”莫非一拍手大笑起来。

偌大的一处断崖谷中只有莫非与大眼一人一兽居住，形单影只，直觉无聊乏味，如今多了个伴儿，莫非高兴万分。

接下来，莫非引着白若衣在闲人洞中转了一圈，妖狐选了一处干净平坦的青石，轻轻一挥手，他身上飞出数条紫纱罗带，纵横飞舞，片刻后在青石上结成一方紫罗帐，白若衣在帐中一坐，点点头，大为满意。

“此洞名为闲人洞，本来只有莫非一个闲人，如今多了一个……”莫非笑道。

“江湖风起云涌，又有谁能闲得住？”白若衣却道。

他的话的确如此，在投入青乙门之前，本来以为修仙界应该是一块纯洁的处女地，大家相互敬爱，潜心修炼道法，共谋长生，不想一样藏污纳垢，因此，这句话让其无言以对。

见莫非沉默不语，白若衣起身缓步出帐，转移了话题：“对了，我介绍两个小家伙与你认识……”

“还有朋友吗？”莫非奇道，左右顾盼，不见半丝儿人影。

“当然！”白若衣笑道。

他轻轻一挥长袖，袖口中白光一闪，地上忽然多了两头小狐狸。

在莫家庄时，莫非常常跟着十三叔深入山中狩猎，时不时地撞见一些野狐出没，多半毛色混杂，形象不佳，而这两头白狐全身上下却洁白无暇，一根杂毛也没有。

更令莫非惊奇的是，寻常狐狸只生有一条尾巴，而这两头妖狐身后却拖着三条尾巴，尾巴极长，几与身子一同长短。

两头小妖狐貌相奇异，莫非暗呼了一声怪哉。

不过，后来莫非得知了其中大概，原来世上修炼的狐族虽众，在修为上却以狐尾数目多少来定，生就的狐尾越多，修为就越高，三尾妖狐称作灵狐，六尾为圣狐，九尾为天狐，一旦修至天狐，则吞星啖月，几无所不能。

此时莫非却不知晓这些狐族秘事，心中大为惊异。

两头小妖狐睡意朦胧，揉了揉眼睛，呆呆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白若衣笑道：“小想，小闹，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拜见恩人？”

两头小妖狐闻言，眼睛一转，随后就地一滚，竟化作了两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童子，一般模样，皆生得娇憨可爱，一穿蓝肚兜，一穿红肚兜。

蓝肚兜的小妖狐木木登登的，一会儿抬头看天，一会儿低头看地，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大事。

另一头小妖狐则先是瞪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狐眼好奇地看了一眼莫非，随后围着莫非的身子转了两圈，嗅了嗅，随后转头冲着白若依嬉嬉笑道：“衣姐姐…”

“小闹，你叫我什么？！”白若衣把眼一瞪，低声喝道。

白若衣称这头小狐为白闹，另一个一言不发的小童儿自然就是白想了。

白闹被白若衣这一喝唬了一跳，忽然回过神来，一拍小脑袋，嬉皮笑脸地道：“叫错了，是衣哥哥，对不对？”

“这还差不多。”白若衣点点头，哼了一声道，“小鬼头，什么事？”

“我想唱歌给这位哥哥听……”白闹讷讷地道。

“哥哥若是喜欢听，你就唱。”白若衣道。

白闹仰起头，一脸天真地看向莫非：“这位哥哥，你喜欢听我唱歌吗？”

莫非见其憨直可爱，顿时大生好感，笑道：“好啊，你唱吧……”

“你听好，我开始唱了！”白闹道，随后他一边转着圈，一边拍手吚吚哑哑地唱起歌来，“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敢打，打个小野兔……”

他的声音稚嫩，清脆悦耳，唱完，问道：“大哥哥，你说白闹唱得好不好听？”

“好听！”莫非一边笑，一边轻抚了他的头道。

听到莫非称赞，白闹高兴起来，道：“大哥哥，你人真好，喜欢听我唱歌。我再给你唱一个，你要不要听？”

“好，那你就再唱一个吧。”莫非笑道。

“终于有人愿意听我唱歌了！”白闹兴奋得手舞足蹈，拍着胖胖的小手仰头想了一想道，“那我就唱个天上星吧……”

他刚要开口，却被白若衣笑着拦住：“好了，小闹，不要再唱了，我与这位哥哥还有话要说，你以后再唱吧。”

白闹已被莫非勾起了兴致，大不情愿，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边伸脚瞪脚，一边大声叫道：“不，我要唱，我要唱！”

“好了，别闹了！”白若衣假意板起了面孔，“若再撒泼耍赖的话，小心以后我不再带你们玩了。”

这句话果然管用，白闹恶狠狠地白了白若衣一眼，气鼓鼓地支起了腮帮子，闭上嘴不再说话，却嘟噜着一双机灵的狐眼四下张望。

“我这两个小弟疯疯癫癫的，没个正经礼数，你不要见怪。”白若衣歉然一笑，“小闹喜动，小想喜静，不过别看他们年纪幼小，却天赋异禀，出生时就是三尾通灵之身，即能变化人形，将来我白狐一族的希望就寄托在他二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