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演义 第七十二章 闲人洞

这个念头一生，莫非登时明悟于心，如同直面无边浩瀚的大海，心境瞬间开阔起来。

之前他与大眼受伤都很重，虽然恢复了一些，身子仍然虚弱，眼下最紧要的，须先寻个栖身之处再作长远打算。

“走了。”莫非挥了挥手，冲着洗净了血迹，正蹲在溪中抓耳挠腮看鱼儿畅游的大眼叫了一声。

一人一兽沿着溪边，分开杂草，踏着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一路向下。

行出约莫十里有许，依然不见一丝人迹。

半空中时而鸟儿飞过，或许罕有人来的缘故，莫非与大眼的出现丝毫没有打扰到它们的雅兴，它们也不怕人，成群结队地落在树梢上叽叽叽喳喳地欢唱不停，还有几只羽毛斑斓的鸟儿在眼前盘旋了几圈后悠闲地远去。

再行出数里，大眼忽然吱吱叫着一指前方。

莫非望去，在绿树掩映之中，一处悬崖下隐隐约约的似有一方洞口。

这处洞穴天然而成，阴暗但并不潮湿，内中方圆足有数十丈，显得十分宽敞，洞口正对着对面的青山黛水，绿树山花，景色倒幽雅怡人。

莫非环顾四周，在一块平坦的青石上坐定，笑道：“淡看风云起，遥观一千河。如此美妙胜境，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

此地雾锁深谷，与世隔绝，反倒成了一处绝佳的修炼之地，洞外接天连地，空间广阔无边，直如一座天然道庐，莫非灵机一动，于是将此洞取名为“闲人洞”。

他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且修道人也不必讲究什么排场，就着闲人洞中一块大青石上席地一坐，即是修道道场。

大眼却懂得享受，从谷中寻到了一些干草枯枝，忙活了半天，为自己搭建了一个舒适的小窝，它四肢舒展开来，成一个“大”字形，在它的小窝中美滋滋地一躺，不多时即打起了呼噜，引得莫非一时侧目。

自此，莫非安心地定居下来。

夜晚时无星又无月，万籁俱寂，时有怪兽呜咽几声，更增静谧。

洞外雾霭重重，不见日出，至光线微亮时，大约就是白日。

数日后，莫非缓步出洞。

这几日他服了几粒参阳丸，伤势渐渐痊愈，昨晚又修炼了一整夜的青乙总摄心法，只觉神清气爽。

既然要在此长住下去，就得将此处情形摸个清楚。

闲人洞外白雾遮盖，朦胧不清，借着微弱的光芒，莫非一路溯流而上，大眼则跟随在他身边，一边忽前忽后地走着，一边睁开了大眼东张西望。

行出十余里，天光大亮。

一抬眼，一人一妖竟来到了断崖飞瀑前，瀑流下是一汪碧绿的潭水，一眼望下去深不可测。

仰望着珠玉飞溅的瀑流，莫非思绪万千，不自由主地想起在青乙门的时光来，那段日子尽管很短暂，却有忧亦有喜，有屈辱亦有真情，有苦痛亦有欢乐，但世事变幻，白云苍狗，这一切如过往云烟一般变得飘飘渺渺。

他正浮想联翩，大眼忽然“吱“的一声叫，手指向瀑流内。

莫非顺着它手指的方向看去，潭水中似有一物，细看之下，竟是一具尸体。

“是谁？”他心中疑惑。

莫非在莫家庄长大，村前一条小河，他经常下河游泳，颇识水性，当即洇水过去，将这具尸体拖上岸来。

这人似乎死去了很久，且又在水中浸泡多日，面目已然全非，他的胸口处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深洞，从前胸直透后背，似被仙剑一剑贯心，虽然看不出他的真面目，但他身上残留的衣衫却令莫非吃了一惊。

因为这衣衫他无比熟悉，竟然是青乙门外门弟子的服饰。

仔细辨认，这人身材魁梧，面目黎黑，依稀竟是失踪了多日的吴大牛！

莫非不敢确定，见他腰间悬挂着一个乾坤袋，颤抖着手取下来，他运使神念一查，内中只有几块晶石，两瓶玄字丹药，一为回复真气的回元丹，一为疗伤的参阳丸，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黄色小包。

普通人绝不会有这些修仙界之物的，莫非确信无疑，这人一定就是吴大牛无疑！

在灵雀苑时，人人只道吴大牛离奇失踪，谁也想不到他竟然已经死去多日，而且死在这断崖飞瀑下。

吴大牛在灵雀苑中结交的朋友寥寥无几，莫非就是其中之一，平素他与莫非一起清扫雀府，对莫非照顾有加，莫非心中十分感激，如今却惨死在断崖飞瀑下，莫非一时悲伤不已。

过了一会儿，莫非渐渐冷静下来。

他暗暗思忖，吴大牛老实巴交，不擅言谈，而且还是一个知足常乐的人，从他身上的伤情判断，他必是为人所害。

那么，他是如何死的，又是被谁害死的？

在他的遗物中，唯有那个黄色小包十分特别，似乎不象是他应该有的东西，莫非取过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些药粉，无色，嗅之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怪香，这究竟是何物？

莫非不认识，但他断定，十之八九与吴大牛的死有关，便暂时收入乾坤袋中，留待以后调查清楚。

人的生命就是如此脆弱，不论其出身贵贱，皆避免不了黄土掩埋的那一天。

人死为大，自然不能让吴大牛曝尸于荒郊野外，莫非轻叹了一口气，就近寻了一处古松下，清理干净松下的荆棘杂草，青光剑遗落在虚天洞内，便从乾坤袋中取出短刀挖了一个半人多高的土坑。

莫非抬其头，大眼抬其脚，将吴大牛的尸体慢慢地拖入了坑中，土覆其上，再搬来一块青石，用短刀在石上刻一行字：吴大牛兄之墓，落款为“弟非立”，然后置于坟头前，又采来数支盛开的野花放在他的坟边，躬身拜了三拜。

尘归尘，土归土，愿他长眠地下，常伴清风鸟语，花落花开。

“吴师兄，将来我一定要回青乙门查个水落石出，替你讨还公道，你托付的事，我也会全力做到。”莫非暗暗下了决心，“你放心去吧！”

安葬完了吴大牛，他的心情稍稍平静，回去的路上却默然不语。

大眼懂得他此刻沉痛的心情，象影子一样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不敢出声。

回洞数日，莫非一直闷闷不乐，大眼为讨莫非欢心，四处采来新鲜野果子送与他吃，时日一久，这种坏心情就淡然了。

其后，莫非顺流而下察看，白雾浓重，遮天蔽日，有些地方还混杂着丝丝缕缕诡异的黑气，走出数十里后，就见到了山谷的尽头。

令他沮丧的是，尽头竟然又是一处陡壁悬崖。

溪水流至此处，从高空中落下，形成了一方比断崖飞瀑还要宏大的瀑流。

怪不得多日来不见人迹，就连擅于攀山越岭的猎户也未没有见过一个，原来这里竟是一座没有出口的死谷。

本来莫非还有一丝寻路离去的想法，如今算是彻底死了心，全身心地扑在了修炼上。

青光剑失去，无名剑还没有能力炼化，庚金剑诀与壬水剑诀就无法修炼，唯有专心修炼青乙总摄心法。

四面出击，不如攻其一隅。

以前修炼时兼顾剑法与心法，此时着力于其中之一，效果立竿见影，再加上莫非毫不吝惜地辅以晶石相助，青乙总摄心法突飞猛进。

转眼之间过去了月余，某一日，当莫非将化就的一缕真气纳入丹田内，就如同一滴水落入满溢的一汪清水中，这汪水倏忽扩散开来，他心中一动，青乙总摄心法踏入了第一层境界。

突破这一层，体内真气比之先前磅礴了数倍不止，吸纳灵气的能力更为强大。

这门道法十分奇异，至第三层时才能依据各人领悟衍生出奇妙的道法，但先辈们为使低级弟子们也能有一些应敌的手段，在心法后载入了一些初级道法。

修至第一层时，在强大的真气支撑下即可修炼。

道法不多，共计两门，一为防身见长的流光罩，二为用于攻击的化虚手。

这两门道法简单易学，讲究真气凝结成形加以运用，自从莫非领悟了御剑之术后，凝结真气的手段已驾轻就熟，只用了不过半月功夫便初具雏形。

除了天地五行剑诀之外，总算有了一些过得去的攻防手段，这让莫非兴奋不已。

兴之所至，搁置已久的打通灵脉一事被莫非提上日程。

灵脉在头脑，五脉之中，其所包含的数处大穴最为重要，实为五脉总枢，因此，最难打通不说，甚至于一时不慎还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好在幽谷中无丝竹乱耳，案牍劳形，莫非抛却了一切私心杂念，心无旁鹜，这条灵脉竟然比通力脉时还要顺畅了几分。

山谷周围群山环绕，谷中气候宜人，不知寒暑，又过了数月，这条灵脉已然畅通无阻。

凡事分两面，有弊有利，灵脉难破，相应的带来的益处也多过其它诸脉。

灵台比之以前清明了数倍，精神倍增不说，耳目更是出奇地聪明，以往莫非只能看清、听清一里内的物事，如今真气在脑中一过，三五里处，栖息在树上的鸟雀纤毫毕见，轻微的展翅声犹似响在耳边。

这令莫非大为振奋，灵脉打通之后，只剩下体脉与羽脉两脉未通，其后，他一边继续修炼青乙总摄心法，一边着手考虑打通羽脉一事。

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这件事暂且搁置了下来。